“恕小人眼拙,敢問姑娘名姓。”
“我叫白又雙。”
“白姑娘,一回生二回熟。今晚付了錢,咱們生意做成,就是朋友了。下次您再來,我給您打個折。”
“你這管事還挺懂事!行吧,我也不為難你。那我就悄悄告訴你我是誰。附耳過來——”白又雙朝着管事招招手,“南夢山青鸾宮,知道不?”
“哎哎,這可太知道了!”
“那就對了!我,白又雙,青鸾宮宮主的未婚妻!記住了哈!”
管事一愣,還未回過神來,白又雙就哈哈大笑着走出了瓊音坊。
後來幾天,未央館、群仙院、潇湘樓,各大賭坊、酒樓,都招待了一位自稱是青鸾宮宮主未婚妻的紅衣女子,她所有的花銷都記在了申屠宮主的賬上。
春歸樓的小二抓耳撓腮,看着雅間的那個客人。一個姑娘家,點這麼多菜,吃不吃得完還是其次,就是吧,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掌櫃的,她會不會是吃霸王餐的?”
“不可能。你看她,紅衣女子,一身江湖氣,大概就是那位吧。”掌櫃眼睛一眯。
“啊?就是那位啊!”
“我都打聽過了,她光顧過的那些店,真的有青鸾宮的人幫她結賬,每次都多給一倍還多,豪爽得很。哈哈,财神爺終于來到我們這兒來了!”
“啊?她還真是青鸾宮的女主人啊!嘶——我可聽說那位申屠宮主漂亮得不像凡人,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啊。”小二咋舌。這紅衣女子也不算醜,但是跟漂亮着實不沾邊,尤其是那兩道眉毛,跟她的抹額一樣寬了,乍一看還以為她有四條眉毛呢。
“你懂什麼!”掌櫃斥道,“我聽說了,她身上有一件信物,就是青鸾宮的傳家寶,所以才會這麼豪橫的。”
“什麼寶貝啊?”
“什麼什麼紫金鈴的。說是但凡有那個信物的人,就是青鸾宮認定的宮主夫人。”
“啧,要是信物落入阿貓阿狗的手裡,也能做宮主夫人?青鸾宮的人都這麼老頑固的麼!哎喲!”
掌櫃一拍小二的腦袋,“胡說什麼呢!那個紫金鈴是靈物,聽說會認主的,所以青鸾宮的人才不得不接受她,不然你以為誰都能做宮主夫人啊!”
白又雙嚼着糖醋小排,聽着屏風後掌櫃和小二的對話,無聲地笑起來。她心裡盤算着,把沒動過的飯菜打包一下,這探春城真是個好地方,連個乞兒都沒有,隻能她自己留着路上吃了。下一站,就去湖州吧。
袅袅春風,薰梅染柳,萬物生長,二月的江南出了個怪女子。聽說她喜着紅衣,動如脫兔,身輕勝燕,到處搗亂。
她在官道上攔下了黑馬镖局的車隊,镖局衆人一邊抽出武器嚴陣以待,一邊嘲笑她竟敢在光天化日劫镖不自量力,她卻是一個飛身躍起,搶了他們頭車的旗幡就跑了,後來被發現挂到了湖州一家賣驢肉的攤子上。
金戈山莊莊主成戈納妾,她跑去湊熱鬧,在洞房外一個勁兒鼓掌叫好。大家就當她沒見過鬧洞房,笑笑就過了。誰知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往新房門口的喜字上畫了兩隻疊在一起的大王八,還說祝福新人像烏龜一樣長壽恩愛。聽着不讨喜,但是讓人也說不出什麼錯來。
她去無量劍派,說是想要挑戰劍術。對方看她一個小女子,不願與之比試,她就在人家大門口挂了個小白旗,說無量劍派主動認輸。
她跑去飛鏡門挑戰,有人應了,她卻提出奇怪的要求,說是不動手,隻在口頭上過過招式,簡直令人啼笑皆非。
她又跑到靈璧劍派,這次她确實是出手了,也輸了,但她把長劍一扔,說那是從高家打鐵鋪子買來的劍,輸的是高家,不是她,直接耍起賴皮。
她跑到鐵宗幫,說是想參觀他們的機關器械,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人家展示出來的機闊拆了大半。在幫衆發作前,她保證說會拼回去。結果呢,拼是拼回去了,可是又多出來了好多零件,說是替他們省了物料,還不用他們道謝。
“她也太自信了吧!”阿甲笑得肚子直痛,連連追問道:“還有呢還有呢?”
符容也樂不可支,繼續說道:“最慘的還要數锱陽幫了。都不知道是哪裡惹到那位姑奶奶,她花錢雇了一幫人,假裝乞兒專門蹲在他們門口吃飯。又到處宣揚說锱陽幫裡都是好人,每天都會免費施粥發放衣物。結果還真就吸引了一批流氓無賴天天蹲守在大門口,敲着破碗,喊着要飯吃要衣穿,搞得锱陽幫隻得日日緊閉大門。幫衆想要出入就得像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苦不堪言。”
“太好玩兒了!”阿甲笑出了淚花,“她這樣就不怕被打嗎?”
“嗨呀,要不怎麼說是怪女子呢!原來她是青鸾宮宮主的未婚妻。她每次搗亂後,就有青鸾宮的人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賠錢的賠錢,賠罪的賠罪,看在申屠宮主的面子上,誰也沒有把她怎麼樣。”符容說道。
“哇!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不過,好奇怪啊,她去了那麼多地方,怎麼都沒有來揚州呢?”阿甲的臉上滿是疑惑,明明揚州城這麼大,幫派也多,樂子肯定更多。
“就是說啊,她幾乎是把周邊的大城鎮都鬧了一圈,偏偏沒有進揚州呢。”
“對了,符大哥,你還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啊!”
“嗨呀,忘記說了,她自稱白又雙。”符容說着,瞄了眼書桌前的鐘問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