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回到昨晚。宴會散去後,先是傅柯平去找含岫夫人,說是有事相商。而含岫夫人對于拐走自己女兒的傅柯平一直有怨氣,就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再加上,程亭荷跟他跑了以後,他也從未以女婿之名向含岫夫人問候過一聲,說明其為人淡漠、不通人情世故,大概率不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傅柯平是關中有名的刀客,但是随着其名聲越大,他就愈發地自視甚高,剛愎自用。既不肯接受别人的委托去賺取銀錢,又因愛慕虛榮,用程亭荷的私房錢到處遊山玩水、與人飲酒作樂、揮霍無度。
含岫夫人自然明白他們這次回來就是因為沒有錢了,又恰巧聽說程星素要嫁到周家去,怕玉衡山莊落入周家的手裡,所以傅柯平才急急找上含岫夫人表明自己願意入贅程家,并留下着手打理山莊。
而含岫夫人趁機提出要傅柯平集齊一千兩白銀才同意他的請求,一是為了試探傅柯平的誠意,二是為了考驗他的能力,畢竟想要打理一個莊子沒有那麼簡單,不是功夫好就可以的。
想不到傅柯平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惱羞成怒地叫罵了幾句,說什麼“亭荷說的對,你不是她娘,你對她一點都不好”就憤憤離去。
含岫夫人氣得不行,還沒有等心緒平靜下來,程亭荷來到書房找母親,開口就是要玉衡山莊的所有權。含岫夫人正在氣頭上,就提出要求說“隻要你離開那個姓傅的,我就同意。”
程亭荷當然不肯,說她已經懷了傅柯平的孩子,是不可能離開他的。程亭荷又開始控訴含岫夫人作為母親的不稱職,說她從小到大都偏心妹妹,對她這個大女兒一點都不好之類的話。她又叫又罵,情緒激動,突然一陣腹痛,而後就發現自己流血了。
含岫夫人急急想要去叫人找大夫,但是被程亭荷攔下了。
“娘,您幫幫我,不要說出去!不要讓柯平知道。他已經有了想離開我的心思,要不是因為突然有了這個孩子,他幾個月前就離開我了。娘,求求您,幫幫我,不要讓人知道!若柯平離開我,我會被全江湖的人恥笑的!那樣的話,我,我就不活了!”
“好,娘答應,娘答應你!可是,你現在這樣怎麼辦?你都流血了啊!”含岫夫人心疼得不行。
“沒事,我待會兒自己去處理一下,娘,求您了,千萬不要說出去!”
程亭荷緩了緩,待有了力氣,就離開了書房。
含岫夫人心裡急得不行,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看到地闆上的一灘血迹,腦子混亂不堪,想着已經答應了女兒要幫她保守秘密,可是一灘血怎麼解釋呢?來不及細想,她腦子一熱,咬咬牙就撞到了架子上。結果力度沒有掌握好,直接暈了過去。
“鐘閣主,黃媽來送藥的時候跟我說,你去問過她關于雞湯的事情,你就是那時發現的,對嗎?”含岫夫人問道。
“嗯。大小姐剛剛小産,就有侍女端着一盅雞湯送去給她。我去問了廚娘,她說一大早您的侍女就讓她們熬煮雞湯給大小姐送去。而要熬煮雞湯,沒有一兩個時辰是不夠的。後來,二小姐去看過您,她卻說您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這些不尋常的情況加起來,隻有一個答案,您早就知道大小姐失去了她的孩子,而您為了保守這個秘密才做了後面的事情。”
“嬸嬸!”周昀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鳴川,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對星素,是否真有意?她現在這樣,我,我……”含岫夫人話沒有說完,就掩面而泣起來。
“嬸嬸,若是星素小姐不嫌棄,我願……”
“娘!”突然從屋裡傳出一聲呼喊,是程星素。
含岫夫人趕緊跑進了屋内,而周昀舟和鐘問策隻走到門口站着,沒有進去。
“娘!我不願意!”程星素先一步開口道,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
“星素!是娘對不起你!”含岫夫人坐在床邊,拉起女兒的手,泣不成聲。
“對不起,是我不孝。我與清圖早已私定終身,卻沒有告訴您。”
“是我不好,我竟是沒有早一點發現。可是,星素啊,那個胡清圖,雖是我的表侄兒,家境尚可,但他那人眼高于頂、恃才傲物,并非良人!怪我,都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你,他曾經來找我求娶過你的姐姐,但是被我拒絕了。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轉頭就對你……都是為娘做錯了啊!”
“娘!”娘倆抱頭痛哭。好一會兒,含岫夫人才問道:“是不是他欺負你、推你下樓的?若真的是他,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将他千刀萬剮!”
“不是的,娘,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我以為,我以為是他将您打傷,又以我作為要挾,才讓您不敢說出真相的。”
原來,在含岫夫人對程星素說是她自己摔倒的時候,程星素就開始懷疑胡清圖了。加上對胡清圖所作所為的心灰意冷,她就約了胡清圖去摘星樓見面。
摘星樓,是她出生後父親為她建造的一幢三層小樓,也是她第一次與胡清圖接吻的地方。
胡清圖收到程星素的眼神暗示,匆匆趕到了摘星樓,見美人盈盈立于欄杆旁,就要沖過去擁住。“寶貝兒!”
程星素卻退開了一步,直接問道:“你究竟想不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