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早就聽你說過最會做糖醋排骨了,今天終于嘗到了,真是太棒了!”柳莺贊歎道。
“是啊是啊,酸甜正好,最适合夏天了!”雲雀又塞了一塊進嘴裡。
“阿兔的手藝還是這麼好,百吃不膩!”白孟沖也一陣猛誇。
“嘿嘿,是吧。”桑兔自己嘗了一塊,覺得這次糖醋的調味很香濃,火候也正好,她突然就很想讓某人也嘗嘗。她記得跟他一起逛夜市的時候許諾過的。
“诶?小主你去哪兒?不吃了嗎?”柳莺問道。
“啊,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桑兔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哦!好!你早點兒回來啊!”柳莺回道,然後繼續大快朵頤。“诶?白小哥,你怎麼不吃了?”
“我吃飽了。”白孟沖放下筷子。
“也是,你肯定經常能吃到小主燒的菜。”雲雀笑呵呵地說着。
白孟沖朝她笑笑,沒有多說什麼,收起碗筷就走了出去。
桑兔拎着食盒打馬奔馳在通往揚州的路上時,不隻一次地笑自己肯定是瘋魔了,也許是後遺症作祟,明明近期無事發生,她對鐘問策的想念卻十分尖銳,像冰冷的短劍随時會把手指劃破;有時候也軟綿得很,像天空中的雲團叫人想不顧一切地陷入進去;更像是被太陽拉長了的樹影,将她久久地包圍着。
她到達苦晝園時,門房楊叔直接打開門讓她進去了,沒有客套,隻是簡單說了一句“桑兔姑娘回來了啊”,就好像她隻是出去轉了一圈一樣,并沒有離開太久,一切都是熟悉又平常。不用人帶路,她直接跑向鐘問策的院子,腳步跟心跳都咚咚作響,雀躍無比。
然而,當她真的看到鐘問策時,心髒卻一陣緊縮,酸痛。
“小兔!”鐘問策看到她突然出現,手忙腳亂地想拉起裡衣,卻被符容按住了。
“别動!”符容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轉頭對桑兔說道:“乖乖來啦!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告狀呢!這樣,你先去那邊淨手,然後給他上藥,我去看看湯藥熬好了沒。”
桑兔應了一聲,懵懵地去洗了手,涼水刺激着她的皮膚,屋内的藥味混着淡淡的血腥,連同鐘問策的氣息直沖腦袋,周遭的一切才漸漸清晰、真切起來。
“你怎麼來了?”鐘問策趴卧在床上,雙手墊在下颌,轉頭朝着她笑,乖巧極了。他上衣滑落至腰腹,漏出一整片的後背,觸目驚心。
桑兔怔愣着,他的背上簡直沒有一塊好皮肉,那兩個血窟窿,一看就是箭傷,可能還萃了毒,傷口邊緣泛着藍,仍然在出血,從結痂程度判斷至少有三日了,可是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跟她提過。
“哦。”桑兔吸吸鼻子,走到他的床邊,捏起藥瓶,盡量放緩呼吸,生怕呼氣重一點兒都會加深他的傷。“這兩天柳莺和雲雀來找我玩,早上給她們做了糖醋排骨,這次做的特别好,就想讓你也嘗嘗。我答應過你的嘛。”她想假裝輕松一些,可是心在發抖,手也是。
“真的嗎?”鐘問策驚喜極了,立即就想下床,卻被桑兔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學着符容低吼了一聲:“别動!”換來的卻是他一臉委屈的表情。
這人怎麼一點兒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桑兔開始生氣了,可心裡又疼,于是出口便很冷硬:“我先給你上藥。排骨放到廚房了,請廖嬸兒幫忙處理一下的。”她又吸吸鼻子,努力控制着發抖的手。
“你别擔心呀,不嚴重的。”鐘問策嘴上這麼說,但是當藥粉灑下的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地一陣打顫。
桑兔歎氣。她撩開鐘問策耳邊的頭發,悄聲說道:“我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喊出來,我喜歡聽。”然後就看着鐘問策直接把臉埋入了枕頭裡,呼吸越發輕巧綿長,耳朵和脖頸的紅暈卻很誠實。
桑兔幫他把裡衣拉上時,鐘問策的呼吸都快聽不到了。
符容端着藥碗進入屋子,看到的是一臉沉重的小兔子和趴在床上呼吸微弱的閣主大人。
“哈?他被你罵暈過去啦?”符容用最震驚的表情和最小聲的氣息問道。
“……沒有!”鐘問策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呵!”桑兔笑出了聲。
鐘問策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了,把碗遞回去的時候拼命向符容使眼色。
符容不顧他的眼神警告,開始絮絮叨叨地告起狀來。“乖乖!我跟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