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鐘問策再擡起頭的時候,桑兔發現他的眼眶紅了,似有什麼要噴薄而出,是她沒有見過的情緒,一種很決絕的東西。她看出來了,卻不敢說破。
“哎呀,是不是被我的甜言蜜語吓到了?那你可能要習慣一下了,以後隻會越來越狂野的。”
鐘問策突然笑出了聲,“是嘛,那我還有點兒期待呢。”
“哦?真的嗎?你怕是沒有見識過江湖大女子的力氣和手段!實話告訴你吧,我可是會飄花浪蝶、蝶戀蜂狂、狂風暴雨、雨露均沾……”
鐘問策突然湊過來貼在了她的唇角,阻止了她後面的話。
“前三個就行,後面的不允許。”
這麼霸道!桑兔眨眨眼,而後才反應過來他說不允許的是“雨露均沾”。
不過,“诶?我說鐘閣主,這可是在大街上!”
鐘問策好笑地看她,“剛剛還說自己是江湖大女子呢!”
桑兔眼睛一眯,“呵!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關在房間裡!三日三夜都不放你出去!”
這一句惹得鐘問策開懷大笑,笑得天青日白,笑紅了兩人的耳朵。
符容端着藥碗來到書房,還沒到門口就察覺到不尋常的氛圍——自家閣主大人竟然站在廊下“迎接他”,兩隻眼睛放出的熱切目光堪比開水一樣滾燙,他趕緊把小碗放到了身後。
“啊——乖乖——你來啦——”符容跟桑兔打招呼,邊說邊跟鐘問策換了下站位,直到将閣主大人擋住了一大半才停步。
“符大哥,早啊,我給大家買了豆花。”桑兔說着轉身去拿桌上的食盒。
鐘問策眼疾手快地接過符容背後的藥碗,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喝光了碗裡的藥,藥味都還沒有散開就被他通通咽下了,又把小碗放回了符容的手上,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待桑兔轉回頭的時候,符容趕緊接過食盒,隻留下一句“鮮豆花得趁熱吃”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這小芙蓉也真是的,俗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花麼。”鐘問策向着符容遠去的背影評價道,又掩唇咳了兩聲,這才轉回身來,卻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臉吓了一跳。
“你,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桑兔吸吸鼻子,而後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她聞出來了,這是符大哥特質的效果特别好也特别苦的藥,她上次送糖醋小排過來的時候,鐘問策誘她“共苦”的那一種。
見鐘問策微微撇開了頭,桑兔幹脆捧住他的臉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卻十分低柔,“你又受傷了?這次傷了哪裡?”
鐘問策眼神閃爍了幾下,反手把書房門一關,将桑兔拉進懷裡低頭就吻上她的嘴。
桑兔剛開始嗚嗚地掙紮着,而後就慢慢就軟在他的懷裡。一陣綠楊拂雨、秋冷霜白、又甜又苦的吻,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鐘問策放開她的唇,轉而去親吻她的眼角、臉頰。
“别哭,我沒事。”
好一會兒,桑兔才止住了眼淚,抽抽嗒嗒地說:“我沒哭,是藥太苦了。這符大哥也真是的,他最近是不是生活不順心啊,還是被人騙了銀錢,怎麼熬的藥這麼苦!”
“是吧是吧,真的很苦吧!我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他還說是我有病所以才覺得苦的。”鐘問策笑着把桑兔按進了自己懷裡。
“前幾日收到消息,有人雇傭殺手去對付川沙堡,我們就趕過去幫忙了,受了點皮外傷而已。”
“讓我看看。”
“……不好看。”
桑兔在鐘問策懷裡擡起頭。“你是我的,好不好看我說了才算。”一邊說着一邊開始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摸起來,摸得鐘問策連連讨饒。
鐘問策拿她沒辦法,牽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臉紅紅的。“在這裡。”
桑兔手一抖,隻敢虛虛地貼着他的腿,感覺到那裡纏着幾圈紗布。心道這個位置确實不“好”看,要脫了褲子才能看,她的臉也紅了起來。
“還說是江湖大女子呢,跑江湖的人哪有不受傷的。”鐘問策摩挲着她的臉頰,眼神幽暗,聲音暗啞,“我不在的時候,你不也是受了很多傷麼。”
桑兔直直望着他,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臉,随波湧動着,想起夢中那一聲萬般不舍的呼喊,心頭狠狠一墜。
“哎呀——我真的完了呀——俗話果然說得好啊——!”
她這麼幹巴巴地一喊,陰霾被一掃而空,鐘問策忍俊不禁。“哪句俗話?”
“俗話說,色為割肉鋼刀,我這輩子受得最重的傷,就是你在我面前,我卻無計可施,這是要被淩遲緻死了呀!”
“你呀......”
笑鬧一陣後,桑兔提到了這次來揚州要傳遞的另一個消息:“阿沖現在可能是魈陽門的人。”
“什麼?”符容驚呼,“這真是阿巧娘碰到阿巧爺——巧碰巧啊!之前在查赤鷩谷餘孽的時候,就有人提到魈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