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溧陽長公主,林萱身上莫名籠罩了一層寒意,她忍不住攏攏大氅,說:“我可以答應你,但事成之後,世子得再答應我一件事。”
裴雲瑾答應幫她殺呂守一的危險,遠遠低于她幫忙打聽溧陽長公主的危險,她不能吃虧,要讨價還價,将利益最大化。
林萱的話剛停下,裴雲瑾手一頓,正在打瞌睡的巧兒哼唧着睜開了眼睛,埋怨裴雲瑾為什麼要将手停下。
“你先說什麼事。”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萱的眼睛,繼續給巧兒撸毛,心裡卻希望她多提些要求,提的要求越刁難越好。
裴雲瑾撸狗的手勢娴熟,巧兒被他随便撸幾下,已經舒服得眯起眼睛打瞌睡。他臉上表情淡漠,瞧不出喜怒。
林萱剛才很不要臉的坐地起價,還以為他會回絕,誰知他竟然沒生氣,那就莫要怪她繼續蹬鼻子上臉了。
到嘴邊的肉,傻子才不吃。
前世她被人冤枉是禍國妖女,鎮南王的大軍攻破皇宮後,要殺她立威。這一回,她得好好替自己謀劃。
她也不好意思再計較他嫌自己胖,擺出哥倆好的樣子:“既然咱們已經是自己人,那我說話也不用再繞彎子。等你将來當了太子,請給我一些财産,放我和惠蘭出宮生活。”
“這話你聽誰說的?”裴雲瑾才被“自己人”這三個字逗得開心,又聽得她說什麼“太子”,額角突突跳,陰沉着臉,再無笑意。
她是沒有城府,還是太有城府。
這種話怎麼能随随便便說出口。
怎麼?
她說錯話了嗎?
以後,他這條大腿還能抱嗎?
林萱心裡緊張,臉上卻笑得殷勤,她連讨好邧帝時都沒這麼用心:“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嗎?我還用誰教?”
裴雲瑾氣血上湧,胸膛起伏不定。
他暗暗告訴自己,林萱年紀還小,還不懂事,可以慢慢教。
頓了頓,脾氣還是沒下去:“你常在林沖渺身邊聽内閣和六部論政,難道就隻學會了丁明輝魯莽送死的那一套?”
喲,這還沒當太子呢,就開始教訓人。
林萱仰着頭看他,見他始終冷着臉,臉色越來越黑,吓得大氣都不敢出,隻能小聲嗫嚅:“他們一說話,我就犯困,常常聽得打瞌睡。”
裴雲瑾給巧兒撸毛的動作依舊溫柔,巧兒已經開始打呼,而他臉上卻始終籠罩着一團黑氣。
這還是林萱第一次見識到他兇起的模樣。
又聯想到别人形容他是說一不二的“端方君子”,心下了然。長得這麼年輕,竟是個老古闆。想來,平日對下屬管教也很嚴厲,才養成了動不動訓人的脾氣。
畢竟是鎮南王唯一的繼承人,說話做事雷厲風行,養成了鐵石心腸,不似邧帝那樣優柔寡斷。
嗯,他是幹大事的人,可以理解。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又開始比誰更沉得住氣。
林萱有求于人,急着讨好他,卻不知該如何圓場。她絞盡腦汁地想着,曲起食指在黑色盒子上敲擊,一下一下地敲着,露出滿面愁容。
裴雲瑾為她不懂自保而生氣,有心讓她自我反省,隻偶爾看她一眼,也不搭理。
林萱也不敢直視他,想了好一陣後,又偷偷擡眼看他。
她咬咬牙,打定主意,上前一步,輕輕去扯他的衣袖。
指尖剛剛摸到他的衣袖,裴雲瑾手一擡,衣袖從她指間離開。
她擡看他,正好看見裴雲瑾黑着臉看她。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世子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回吧。”林萱一臉讨好的笑,又去抓他衣袖。裴雲瑾又要躲開,卻被她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