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閱音家的酒店名叫多縷金華,取自韋莊《與小女》裡那一句‘一夜嬌啼緣底事,為嫌衣少縷金華’。
其原意是一夜之間,嬌啼聲聲,原來是嫌棄衣服上繡的金花太少。
這還是在張閱音沒出生時張澤出車禍去世前定下的名字,那個時候因為張閱音在季女士肚子裡老能折騰人了,張澤就說這孩子出來一定是個嬌氣的。
就給取了一個多縷金華,揚言他的女兒衣服上的金花可不能少。
後來張澤出車禍去世,季詩予接到消息驚得動胎氣,張閱音不得不早産出生。
張澤不是死在手術台上的,在重症監護室裡聽到了女兒脆弱的哭啼聲,哭着取名為閱音,叫聲清脆悅耳,也是希望他的女兒能夠健康的長大。
同助理說完,人就沒了。
沒見到季詩予,也沒見到剛出生的女兒。
張閱音從下往上看,酒店很高,聳如天際,大樓的玻璃采用了特殊工藝,從外往裡看是不同的顔色,整體為透明色,但有紅色的玻璃拼出‘多縷金華’四個大字。從内往外看,與普通玻璃又沒有任何區别。
當張閱音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季詩予就和她說了,她直感歎:不愧是她親爹,哪怕沒見面也懂她。
小時候的衣服稍微不如意,不貴不舒服不好看,她一律不穿,和她爹取名的想法重合。
“嘿?”謝聽晚擡手在張閱音面前晃晃,奇怪問:“這是怎麼了?這麼熱不進去,這可不像你?”
張閱音沉默了一會兒,将自己的情緒收回:“聽晚姐,我想我爸了。”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感情,不代表她不會想念。
謝聽晚愣神,拉着她往裡走:“等會兒和我說說?”
張閱音隻僅僅思考一秒就點頭,謝聽晚是一名心理咨詢師,自己開了心理咨詢室後就不怎麼給人看診,可技術并不差,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思緒混亂,清一清也好。
她的身體就不是個能多思的。
這樣下去,身體會鬧的。
張閱音帶着人直接往頂樓去,有專用電梯,這個房間也是張澤為她設計的,為他未出世的女兒設計的。
粉粉嫩嫩的公主房,張閱音雖然嫌棄這麼粉嫩的布置,那拳拳為父之心,她舍不得換掉。
如果張澤在世,她肯定是要鬧的,可現在她沒有鬧的餘地。
“好粉。”
謝聽晚進去,眯了眯眼:“這房間布置下來花了多少錢啊?”
那些擺件甚至是古董,比一些在博物館裡放的還要值錢,那些奢侈品在這裡面都變得廉價了。
“上億。”張閱音找來一條新的睡裙扔給謝聽晚:“淋浴間在那邊,去吧,這房間我可沒讓别的人住宿過,你要感到榮幸。”
“某人也沒?”
謝聽晚是打趣,張閱音是坑不起聲。
蕭序南真來住過,準确說是照顧她。
那時候才十歲,季女士去國外處理業務,快有三個月沒回家,答應好給她過生,人卻沒回來,禮物還因為氣候問題晚到了。
她生氣,現在的她是能理解的生氣鬧鬧就好,那個時候怎麼懂這麼多?
隻知道季女士答應她的沒做到,她沒朋友,親人就季女士一人,季女士沒在,她哭得傷心。
然後就給自己哭昏了,把江醫生下了大跳,在學校上學的蕭序南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就遇上剛醒要離家出走的她。
她鬧,蕭序南隻能帶着她來了這兒,這裡安全也舒适,東西也齊全。
她同意後,江醫生松口氣,和蕭序南在這兒守了她幾天,身體穩定後江醫生才回去好好睡了一天,而蕭序南則是哄她,一天三頓飯似的給她買禮物,給她做她喜歡吃卻又不能吃的,盡管做得真的很清淡。
那幾天蕭序南沒敢對她說一句反話,爽!
謝聽晚去淋浴間時,張閱音則是拿出手機給蕭序南發消息。
摸摸與元元的媽媽:今晚我也不回家!
特别硬氣。
蕭序南回得很快。
出氣筒:今晚我回家。
張閱音努嘴,關她什麼事?
不再理會蕭序南,她又給林雁回那邊發消息,讓她明早來多縷金華接她。
剛放下手機,就聽見手機“嘟嘟嘟”響個沒完,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發的,她就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