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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雨點打在舷窗上,在靜谧的機艙内尤為刺耳。
坐在商務座外側的一名精英男士皺着眉,滿臉被吵醒的不耐,他昨天喝了咖啡,加班加到淩晨,今天還要飛日本出差。剛剛完成工作準備睡下,才淺眠一會兒,就被煩人的聲音吵醒。
隻是下雨的聲音罷了,他想着,下一秒卻猛的睜開眼。
他扭頭望着窗外,碧空如洗,十分疑惑,正準備叫機務人員來問問怎麼回事,就聽到坐在他附近的一名外籍面孔的男士大聲的喧嘩着。
“吵什麼?不過是到了降雨層而已,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沒錯。精英想着,雖然這種情況很少,但飛機偶爾飛的低一些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開什麼玩笑?!”坐在床邊的女士激動地用日語說着,精英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更見過世面的他立刻就反應過來。
不,那不是雨。出現在萬米高空的怎麼可能是雨!
金色的方塊被極緻地壓縮成水滴的形狀,正密集地向飛機襲來。
精英男目眦欲裂,再顧不上什麼體面,大聲地吼道:“閉嘴吧蠢豬!想活命的話就找出那個人,趁飛機外的大人物還有耐心!”
沒錯。一定是這樣。能做到在萬米高空施展異能力的人怎麼可能隻是為了弄出這麼點動靜,對方大發慈悲不直接動手的原因一定是因為在等那個混蛋自己站出來!
精英男激烈地審視着四周的人,大多是和他一樣身份的公司職員,但他太幸運了,很快就讓他找到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男人。
金發的男人戴着遮住半張臉的帽子,露出線條優越的下巴,沒有受到打擾,安靜地阖着眼。
意識到對方的一瞬間,精英男憋起的憤怒和勇氣啞火了。
男人即使坐在那裡小憩,周身也散發着一種拒人千裡的冰冷感,那不是普通人有膽子上前冒犯的存在。
完了。他們要完了。
精英男僵硬地轉身,回到了座位上,把自己像蝸牛一樣卷了起來。他的瞳孔始終縮成針尖,本能在瘋狂地提醒他,那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這次發生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龜縮在原地,驚懼地祈禱。
……
“不逼停飛機是不準備出來了嗎?”
在萬米高空,蘭堂依靠腳下金色的亞空間懸停在飛機上方,禮貌的敲了半天窗戶也沒有得到回應,他歪歪頭,終于失去耐心。
他張開手心,彩畫集從掌心升起,毫無凝滞地穿透機艙,凝聚成一條極細的金色絲線,轉瞬間來到金發男人的脖頸處。
作為多年的搭檔,蘭堂當然也是暗殺的好手,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偷襲。果然,他眯了眯眼,與終于放棄普通人的僞裝,出現在他對面的男人對上視線。
這一眼,相隔了九年。
在魏爾倫瞳孔劇烈收縮間,蘭堂忍不住笑了出來,越來越大聲,最後甚至要捂着肚子。
“哈哈哈……”
“……阿蒂爾?”魏爾倫回過神,死死地盯着他,“不,你不是。哪裡來的冒牌貨?”
“找死。”魏爾倫氣極了,猩紅的重力被加諸萬米之上的高空,通過空氣接觸到對方并加重了他身上的重力,空氣粘稠地讓人動彈不得,他氣的丢掉優雅的模樣。
“去死!”
“哈哈……”蘭堂終于笑夠了,直起身憐憫地看着他,“我不是真的?那你就來試試吧。”
在彩畫集形成的亞空間裡沒有重力場,幾乎是金色展開的一瞬間,空氣重新流通起來變的無害。
“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但我真是把你教壞了,哦不,是慣壞了。”
蘭堂輕笑着,從未感受過如此的輕松,手心的異能力一瞬輸出到最大功率,極度飽和的金色光芒覆蓋了所有人的視線,蔚藍天空中在肉眼看來突然出現了一片空白。
像第二個太陽般耀眼到不可直視,但帶給人們的卻是極緻的寒冷。
魏爾倫,長這麼大還沒有被親友暴打過吧?今天就幫你彌補一下遺憾。
作為被背叛的親友,阿蒂爾·蘭波就算是死了,也要從地獄裡爬出來揍你一頓!
……
“哇哦,看到多年不見的親友,眼睛都紅了。”玩家點評。
蘭堂捂着臉,不願面對,“這不是我。”
“魏爾倫也看出來了啊,但是揍一頓嘛,誰來都一樣。”
“把他揍哭,然後你再去耐心安慰一下,我懂,教訓熊孩子都是這樣的。”玩家信誓旦旦地說。
不。蘭堂默默為魏爾倫點了柱香,他照顧搭檔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他一直把對方當做成年人對待。現在看來,這種方式竟然才是對的嗎。
别怪我,保羅。蘭堂想。要怪就怪你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