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身後一人出來道:“衆位師伯師叔師兄弟師姐妹們,我是靈劍閣第七代弟子王越之。此番是奉師命前來谒見。剛來時便見心魔鶴影要傷及同門,情急之下這才出手。還望各位師伯師叔見諒。”
林序語氣自帶天生的疏離感,話又少,氣質冷然。
王越之比他周到多了。
靈劍閣這行七個人,為首的是大師兄林序,二師兄王越之,剩下五個弟子,三男二女,尹伊便不認識了。
這是天隐宗地盤,天隐宗仙鶴入魔,這麼多長老、弟子們在這,沒等長老們自己解決,反倒讓其他門派弟子解決,傳出去不好聽。
鄒玉說:“還得多虧靈劍閣出手相助。何談及見諒?”
“多謝衆位師伯師叔。”王越之依然客氣。
“還得多謝師侄救我兒子性命。”張長老拱手,改回負手而立的姿态打量道,“師侄果然是靈劍閣千年難遇的劍術天才,小小年紀劍術如此精湛。”
說了林序是千年難遇的劍術天才,好像是張長老是為自己,近在咫尺,卻沒救下兒子找借口,尹伊暗戳戳地想。
“師叔言重了。”王越之連忙說,“這是我們在上空縱觀全局,恰見到黑霧箭成型,這才找到空檔出手。不像師叔高風亮節,盡力照拂弟子,這才失了先機。”
這意思就是誇張師兄沒注意自己親生兒子,反而去救那些弟子。
果然,張長老一聽這句話,微微一笑:“那倒是不妨事。”視線又落到林序身上。
本來剛剛張長老跟他說話,還是誇獎他,他應該回應,少不得還得自謙一下“哪裡哪裡,師叔過獎了”,哪知道他動也不動,靜若青竹,完全不回應。
“師伯師叔還請見諒。林師兄閉關修煉多年,交流多有生疏。”越之師兄果然是專業替林序解圍的,連忙轉過話題,“對了,這仙鶴為何會入魔?”
尹伊覺得若不是天隐宗的長老在,越之師兄都要擦擦汗了。
以往每回他随林序出行回來,他總要歎氣、歎氣、再歎氣,道:“做二師兄難啊。”
理論上這種應酬交際都應該大師兄做。
如月隐峰劉青崖。
可林序太冷,時常對人不理不睬,而越之師兄慣于做人,每回林序出行,衆位師尊們還又是派他随行,以至于他成了林序禦用代言人。
就算靈劍閣中弟子有什麼事想要問詢林序,都會讓王越之代為通傳。
仙鶴入魔,王越之一派誠然目光反倒問到了天隐宗衆位長老們。
說有弟子私下販賣仙鶴蛋給景然堂?
說他們拿仙鶴蛋太多導緻仙鶴入魔?
鄒玉和張長老對視一眼。
張長老說:“或是魔族作祟。”
“原是如此。”王越之連忙應和。什麼魔族會跑到天隐宗作祟?當然,向來跟各宗門保持友好關系的代表人王越之,是不會輕易問的,反倒同仇敵忾下台階,“魔族真是陰暗狡詐,防不勝防!”他回頭,“師弟,你也通傳靈劍閣,謹防他們借靈獸作亂。”
身後一個弟子中氣十足回答:“是!”
“嗯。”張長老點點頭,“衆位賢侄遠道而來辛苦了。”他扭頭朝向鄒玉,“鄒師兄,你帶他們前去拜見峰主。我留在這處理剩餘之事。”
鄒玉點頭:“靈劍閣弟子們,請随我來。峰主如今正在後山閉關修煉,靈劍閣弟子們前來拜見,他老人家想必很高興。”
既然閉關修煉,估計也不會見人。不過于情于理,也是得拜會一下。
“有勞師伯。”
王越之話音剛落,其餘六人跟着他前行。他留住兩步,等到林序走在最前頭才跟上去。
這群靈劍閣弟子出場便救了張克,相貌出衆,吸引了所有天隐宗弟子視線。
他們路過尹漸飚面前。
尹伊擡頭,林序從她視野中走過,他輪廓分明,衣白如雪,身上那股凜冽的雪松香仿佛再次重新萦繞在尹伊鼻尖。
不知為何,林序忽地扭頭望她一眼。
尹伊手指一縮。
可他目光在她身上隻定了一秒,又朝向别人,像是在關注場内寥寥的幾個女弟子。
是了,如今自己是尹伊,林序是決計不可能認出自己的。
靈劍閣弟子們走後,張師叔道:“萬葉、李宗然、陳聽宇私販仙鶴蛋,罪無可恕,着趕下仙宗,永世不得入山門。”
咦?剛剛不是還說他們是初犯嗎?怎麼突然這麼重了?
那三人也驚了:“張師叔!”
“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啊……”
“張師叔,不是我們!”
“還敢狡辯!”張長老忽地劍光一揮,眨眼間,地面飄落三片暗紅軟物。
鮮血從那三人口中湧出,汩汩而流,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雙手虛空地攏在臉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音響起。
地面日隐的标志之上,赫然是三片被割掉了的舌頭。
尹伊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着防鞋後跟碰着障礙物,有雙有力的大掌迅速抓住她胳膊肘,撐住她。
她轉過眼,是卓然。
卓然低着黑眸,嘴角一彎,輕哂:“小師姐,真膽小。”
“……”尹伊沒工夫跟他吵架,抽回胳膊站直。這本書世界觀殘酷,打打殺殺蠻多的,看小說無所謂,一目十行就翻過去了,可親眼見到完全不同。
三片舌頭還都血淋淋地落在地上,她一陣惡寒。
那三人說不出話,張長老大手一揮:“來人,将他們趕下山。念他們曾是天隐宗弟子,可給少許盤纏。”他朗聲朝廣場衆人,“再有此事,嚴懲不貸!”
“是!”弟子們紛紛拱手。
“景然堂弟子,你随我來。”張長老再處理景然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