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咬,咬死你,吃掉你的手指頭!
咦,我這豬沒有牙的嗎?
換個邊咬咬。
卓然的神情卻在這時變得有些古怪。他低頭看着她咬自己手指的動作,眼神忽明忽暗,像是想到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将手指抽出來,幽幽歎了口氣:“小師姐啊。”
他起身,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随即,随手用袖子仔細而緩慢地,一點點擦拭自己手指,包括那上面還殘留的一點微熱溫度。
小師姐,真是,從小到大就是個……笨蛋。
啧。
次日,天一亮,豬尹伊去上學了——被卓然抱去的。
本來她都跟尹漸飚說了不去那個培訓班,結果剛穿來的新尹伊又答應了。
可能是怕再出現昨天她被王越之抱走的情況,今日一大早卓然直接抱着她去。
也好。反正她現在是豬,面對林序也不會太尴尬了。
卓然這一個月功法有所進步,雖然還沒有自己的飛劍,但騎共享單車——仙鶴,是沒什麼問題了。
也不用三師兄再帶他。
豬尹伊趴在仙鶴寬厚的背上,四蹄蜷縮在身下,耳朵随着仙鶴翅膀的扇動輕輕抖動。
她擡頭凝視着遠方,旭日初升,金色的陽光穿透層層雲霧,灑在日隐峰上,将整座山峰染成了一片璀璨的金紅色。
雲霧在峰間缭繞,時而聚攏,時而散開。
忽然,她的目光被廣場上那條嵌入地面的石龍吸引住了。
咦,怎麼許久不見,從高處看,那石龍的動作好像有些形變了?
她仔細打量着,石龍的姿态依舊威嚴,龍爪緊扣,龍首高昂,仿佛随時要騰空而起。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龍身的曲線似乎比記憶中更加彎曲了一些,龍尾的擺動幅度也似乎更大了一些。
還有那個鑲嵌在龍眼位置的太陽圖标,似乎也比以前大了幾分。
修仙世界,真是玄之又玄。
仙鶴逐漸靠近日隐廣場。
這次“培訓班”由鄒清雪的爹鄒玉主辦,每個峰選些弟子,再加上靈劍閣的“旁聽生”,聽說昨天還來幾個“逍遙門”弟子,總之大概五六十個人左右。
主力學員是日隐峰和星隐峰,月隐峰隻來了尹伊跟卓然兩個人。連劉青崖也不在。
劉青崖這幾天下山做任務了。可能是上次下山他護不住卓然,心有愧疚,最近經常下山去刷怪練級。
也是辛苦大師兄了。
她正想着,仙鶴忽然一個俯沖,穿過一片薄薄的雲層。
冷風從後撲來,吹得她的耳朵前翻。
天隐宗的弟子統一穿着灰白長袍,靈劍閣則是純白,而旁邊路過的幾個身着金色華服的,想必就是逍遙門的弟子了。
聽說逍遙門隻收皇宮貴族子弟,裡面的弟子非富即貴,以扇中劍為武器。隻見他們衣袂飄飄,腰間挂着精緻的玉佩,就連發冠上都鑲嵌着閃閃發光的寶石,看起來确實很有錢的樣子。
他們一行人踩在一柄巨大的“劍扇”上飛過來,那劍扇由數十把細長的劍身組成扇面,劍刃在陽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扇骨上綴滿了金玉,奢華至極。
劍扇在空中劃過一道金色的弧線,剛剛那陣風就是他們帶過來的。
逍遙門的弟子們居高臨下,目光掃過騎着低級仙鶴的卓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其中一人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折扇,劍扇便驟然加速,如同一道金色的流星,瞬間超越了卓然和豬尹伊。
豬尹伊趴在仙鶴背上,耳朵豎起,眼睛瞪得圓圓的,心裡忍不住嘀咕:哼,不就是有錢,買了加長悍馬嗎,有什麼了不起?
早晚要實現共同富裕!
仙鶴慢悠悠地扇動着翅膀,終于降落在日隐廣場的青石地面上。卓然輕輕拍了拍仙鶴的脖頸,彎腰将豬尹伊抱在懷裡。
廣場上人來人往,各派弟子穿梭其間,熱鬧非凡。
她目光掃過人群,很快便鎖定了前方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尹伊。
尹伊往前走,身旁是張克,兩人似乎在交談着什麼。
張克身側跟着那頭火麒麟,麒麟的鱗片在陽光下泛着赤紅的光澤,引得周圍弟子頻頻側目。
走到哪都帶那頭火麒麟,看樣子又在炫耀了。
挺好。穿成豬豬也不錯,省得走這種沒意思的劇情。
穿過日隐廣場,繞過幾座巍峨的殿宇,終于來到了後方的偏殿,這裡便是“教室”。
整座建築由純白的玉石砌成,牆壁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棂灑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還未進門,便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從殿内傳來。琴音清越,如流水般在空曠的白石宮殿中回蕩,時而婉轉,時而低沉,仿佛在訴說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她擡頭望去,隻見林序盤腿坐在殿内最前方,鄒長老站在他另一側。
林序一襲白衣勝雪,墨發如瀑,垂落在肩頭。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與琴融為一體。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林序向來冷淡的聲音在殿内緩緩響起,帶着幾分清冷與孤寂。
林序幼時最喜歡的就是練劍和彈琴,他彈琴也頗有天賦,後來為了靈劍閣,主修劍術。
再後來他無意得到上古琴,上古琴彈奏有調養心神之效,他習慣每日清晨彈奏,為給其他弟子靜斂心神,便于練功,今日想必也是如此吧。
琴聲幽幽如泣如訴。
以前,他從來都不彈這種曲子,多是《廣陵散》《高山流水》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