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怒了,不是因為葉浩讓他删帖,也不是因為葉浩讓她把賬号充公。
再過分的要求,她都可以當他是在狗叫,都可以視若無睹。
可是,壓到了自己右手臂的燙傷,她忍無可忍。
她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燙傷。
這個燙傷,好像是夢裡那個眼睛清晰的女孩留下的手印,又好像是某個未曾謀面的、闖入她房間的歹徒留下的,初月不确定。
或者說,初月不敢相信前一個原因,所以不否認後一個原因。
她不相信夢裡的女孩隻不過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就能夠在她的身上留下傷痕,而且這傷痕,在她清醒的時候也清晰可見。
這傷痕,從夢裡的世界,走到了現實的世界。
這件事情的離譜程度,就好像二次元的刀刺向了三次元的她,而她躲閃不急,真的留下了傷口。
她唯一确信的是,這是在零下幾十度的天氣保住了她命的,救命的傷口。
初月不允許任何人對這個傷口輕舉妄動。
“傷口?什麼傷口?”
葉浩抽回了手,目光在初月身上上下打量。
這麼冷的冬天,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她隻穿了一件單衣,葉浩覺得她的傷口長在了腦子上。
“傷在哪裡?”他再次問道,語氣裡全是業績被毀掉後的不耐煩。
初月盯緊了他的表情,不錯過任何一點他可能演戲的成分。
她将自己的右手臂舉到葉浩的眼前,一臉期待地問他:“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你胳膊挺白。”
葉浩不明所以,隻能如實說。
“胳膊上的傷呢?看到了嗎?暗紅色的,跟岩漿一樣還在冒煙呢……”
“我看你是腦子冒煙了。”葉浩推開她光潔的小臂,将她高高挽起的袖子捋下來。
“說正事兒,算哥求你了,把那篇帖子删了吧,或者你發個聲明解釋一下,對方酒店都要和我們公司解除合同了!”
葉浩拱手作揖,嘴上能說的好話都說了,面子上能做的樣子都做了,他似乎堅信,單憑他毫無價值的嘴一張一合,初月就會像所有女人終将會原諒男人一樣,大手一揮删掉帖子,保住他年底的業績。
“既然都要解除合同了,我删掉又有什麼意義呢?”
沒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初月有點失落,便不願再與他糾纏。
“你知道你的行為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損失嗎?幾百萬的合同,說沒就沒,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初月最讨厭别人給她上價值,說得好像這幾百萬的合同她能分到錢一樣。
“我就幾千塊的工資,幾百萬的項目與我何幹,談攏了給我分錢嗎?談不攏能從我兜裡掏幾百萬嗎?葉經理,别上班上久了真當自己是資本家了。”
“你!你……”
葉浩被憋得啞口無言,他想反駁什麼,卻一時找不到突破口。
想一怒之下開了她,但又礙于初月手上的小紅書賬号,公司還指着靠她的名氣繼續吸引新客戶呢。
要是真把她開除了,公司不會饒了他的。
于是隻能不痛不癢地警告:“你,你……後三個月的績效别想了,年終獎也别想了!”
“還有,下周公司組織末位員工培訓學習,考核靠後的直接開除,這個培訓,你去!”
“我還不信治不了你了……”
葉浩嘀咕着,聲音卻不由自主的低了很多,他底氣不足。
葉浩是矛盾的,手下的員工手握大體量的賬号,影響力如此之大,作為上司,他本該是直接受益的。
他也的确因為初月的存在,獎金變得多多的。
可是,當這個員工越來越突出,突出到葉浩的上司直接越過他,發現了他下屬初月的光芒時,他開始害怕了。
他害怕如果他治不住她,早晚有一天,自己的位置将被初月取代,更有甚者,初月甚至會一躍而上,成為自己的上級。
到時候,自己就不得不對着曾經的下屬點頭哈腰,谄媚跪舔,男人的自尊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要乘這個機會,在初月培訓期間做手腳,再乘機逼她交出自己的賬号。
葉浩琢磨着,當這個影響力巨大的賬号從私有變成了公有,他就不必再受制于人了,并且,還能就此立功,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而初月對葉浩的心思一無所知。
無聊,她想,毫無個人魅力的人坐上領導的位置後,簡直是災難。
面對上司的刁難,她并沒有生氣,而是覺得對方好像一個小醜,在扮演“領導”這個角色時,遇到了不配合的配角之後,在絕望地無能狂怒,很幼稚。
正好,最近出差到處飛也累了,可以趁着培訓的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初月從雲長酒店飛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被叫去了葉浩的辦公室,直到現在才有時間聯絡男朋友。
她撥通了薛庭的号碼。
鈴響好幾聲之後,對面才接通:“你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
“想你了。”初月聲音黏黏的,一改面對上司時的陰陽怪氣,“我剛出差回來,有好東西給你看,還給你和漫漫帶了禮物。”
漫漫是她和薛庭确認關系時一起領養的小貓,通體玄黑,眼睛大大圓圓的,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