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同事紛紛回頭看她,小聲議論着這個沒規矩的網紅,而培訓老師這次沒有理睬初月的小動作,隻是讓大家自由活動幾分鐘。
初月将自己身後的一切巡視了一圈。
依舊是空蕩蕩的最後一排座位,老舊的桌椅因她的撞擊顫栗着,灰塵揚起,繞着圈向上升,爛皮球依舊挨着後門被扔在地上。
一切如舊,隻有初月的恐懼在成倍的增長。
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初月在心裡鼓勁,如果下一次還有奇怪的感覺她拔腿就跑,考核不要了,手機也可以不要了,再這麼詭異她命都沒了。
最後一次,初月下定決心。
她扭過頭去,挺直了腰背,戰栗着向後靠去。
一秒……
兩秒……
三秒……
“呼——”
耳邊有熱氣撲來。
初月仿佛被定住了,忘記了逃開。
身上的汗毛立起,雞皮疙瘩從未像現在這樣有存在感過,它們似乎想要從初月的皮膚下面鑽出來。
“啊……”
當驚叫聲就要從初月的嗓子眼裡冒出來的時候,脖頸後面一陣一陣襲來的熱氣,開始無規律的撲向她。
“别回頭……”
一個來自地府的沙啞嗓音悄聲警告。
初月感覺到身後的熱氣往自己臉龐聚攏,像是有個人湊到了她的耳邊。
她乖乖的停住了動作,不再晃動、不再眨眼,甚至不再呼吸,如果有可能,初月甚至會伸手捏住自己的心髒,讓它暫時停歇一會兒。
眼球快要炸開,紅血絲如蜘蛛網一般在她的眼底爬行,直逼瞳孔,初月的眼睑顫抖了一下。
緊接着,她聽見身後的聲音再次開口。
“别看我……”
聲音沙啞枯老如一棵千年古樹,在最後一滴水源幹涸之前,發出絕望的求救。
初月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她們并不是第一次對話。
“你,是誰……”
初月聽見自己的聲音幼稚如孩童,在對着某個黃土埋腰的耄耋老人發問。
“我是……你,感覺到了嗎……”
身後的熱氣話音剛落,像是受到某種召喚,初月右手臂的傷口痛得簡直快要炸開。
火山爆發前的悸動也不過如此,她傷口裡的岩漿瞬間開始翻湧、膨脹,擠壓着她傷口旁邊完好的皮膚。
初月能感覺到那裡滾燙得快要冒泡。
傷口邊緣的皮膚迅速碳化變黑,初月胳膊上的那一圈火痕的範圍飛速擴張。
痛苦不止是向外蔓延,同時也向内侵蝕着。
初月覺得自己小臂的骨骼變得酸軟無力,接着鑽心的疼痛穿過皮肉、釘進骨頭、紮向骨髓,仿佛那怪物觸手上的黏液滴在了她的骨頭上。
怪物觸手的黏液!
初月腦子裡有電流竄過!她想起來耳後詭異聲音的熟悉感來自哪裡了!
是夢裡那個窗外的女孩,她的聲音像枯老的耄耋老人,和身後傳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來我的世界尋找答案吧……”
就在初月串聯起來這一切時,那個女孩說了最後一句話,與此同時,有一隻手掐住了初月的側腰。
燙!
初月被掐後的第一反應,是燙,而不是疼。
那痛苦的感覺不亞于有人拿着烙鐵往她的側腰捅。
初月掀開衣服,右側腰上,一塊巴掌大的火紅烙印顯現在她白嫩的腰肉上。
随着未熄滅的火痕的持續燃燒,側腰上的皮肉在迅速潰爛。
皮膚在麻木收縮,血肉從正中心開始分崩離析,初月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肉在出走,它們在高溫下瞬間液化,帶着火熱澆透她的神經。
那感覺和她手臂上的燙傷完全一緻!
甚至這一塊燙傷面積更大,初月能清晰的看見裡面血紅的肉和着岩漿在翻湧。
再一次,初月聞到了鐵闆烤肉的味道。
初月不明白,怎麼這一次,她不在夢裡,也能被那個奇怪的女孩傷到。
明明她隻是聲音出現了而已。初月甚至都沒有見到她的真人。
想到這裡,她才遲鈍地回頭,最後一排座位依舊空空蕩蕩。
後門依舊緊閉。
窗外,幹枯的枝丫毫無生命力地搖擺。
餘光裡,有人影晃過。
初月瘋了似的撞開後門沖了出去。
她穿過長長的連廊,跑進一片死寂的花園,繞過礙事的山石,直沖到那一棵枯樹下面——初月從窗戶裡看到的那棵枯樹。
培訓老師站在那裡,正抱着手用後背撞樹。
課間休息十分鐘的時間,這老頭的腳步倒是倒騰得挺快,先她一步出門透氣了。
初月看到的樹影搖晃,原來是老頭的動靜。
根本沒有什麼人在她身後搞了鬼然後溜走,初月死心了,不然那燙傷那麼大的動靜,不管作案工具是烙鐵也好,還是火棍也罷,都不可能在她掀起衣服的瞬間消失。
“你的手機今天不能還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