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安安靜靜靜的坐着,腦袋空空,什麼也不去想,可回憶依舊如泉水般永不停歇。
她想起了過往的種種,不切實際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驚奇,她震驚,她被選中,她一步一步不再有回頭路。
初月無法選擇她的夢境,所以她被步步引誘到夢裡的窗台,被留下第一個火痕。
她因火痕在寒冬裡存活下來。
這是利誘。
她無法忽視身後耳邊的呼吸聲,于是她被迫聽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邀請,也因此留下了第二個火痕。
她看見火痕點燃紙巾,看見小貓漫漫因她的燙傷傷口深受炙烤的折磨。
又因她視線被蒙蔽,漫漫差點死于她手。
這是威逼。
初月太明白拒絕那個女孩的後果是什麼了。
初月的每一個選擇都将帶着她走向深淵,而通往深淵的路上,注定堆疊着她在乎的人的屍體,而深淵的盡頭,是站在那裡等候多時微笑注視的女孩。
如果這是她的命運,那麼,她接受。
但她隻接受結局,不接受過程。
初月選擇跳過鋪墊,直達盡頭。
夜風鑽進玻璃的破洞,在教室裡轉了一個圈。
風滑過初月的胳膊,那裡玻璃新劃開的傷口和貓抓痕重疊在一起,涼飕飕的。
初月閉上眼睛,将注意力放在耳後,感受風的流動。
她向椅背靠去,盡量貼近那個未知的世界,等待那個女孩将兩個世界間的通道打開。
窗外,手電筒的光忽明忽暗,看門大爺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燈影搖晃中,他對準了窗戶上的那一個大洞,也看清了教室裡坐着的那個滲人的人影。
她腰背挺直,一動不動,像一座幹硬的死屍坐在那裡。
大爺将手電筒的光直直的打向她,壯着膽子喊。
“诶!幹嘛的?”
就在此刻,初月感受到了耳後吹來沉沉的熱氣,她一瞬間真如死屍般僵直,唯一證明她是個活物的,是她臉上身上不斷增長的雞皮疙瘩。
有人對她耳語。
“你找到我了。”
“當啷當啷”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初月調整呼吸,準備面對看門大爺的責罵。
可當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景象。
此時的她,正坐在一輛行駛的大巴車上,駕駛座上沒有人,而車還在行進中。
初月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位置上,看着大巴車在漆黑蜿蜒的小路上橫沖直撞。
窗外漆黑一片。
陰森森的建築仿佛躲在街角的鬼影,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來,攔在巴士前面,像個赴死的亡命人。
“當啷”一聲刺耳的敲擊聲,初月捂着耳朵耳蝸刺痛。
她怎麼在這裡?這一聲巨響終于把初月拉回她的複仇主線裡。
現在的她不應該坐在培訓教室裡嗎?看門大爺已經發現她了,那現在?這個巴士?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
“我這是在哪兒?”
初月有種過往的生活經驗被一鍵清零的感覺。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扒着駕駛座的椅背站了起來,随時準備上前接下方向盤。
可是這駛在夜裡的巴士,像是長了一雙夜視眼一樣,靈活地左右避讓,竟一一化險為夷,躲了過去。
這?是在夢裡嗎?
那,那個女孩呢?
正當此時,初月在滿車嘈雜的吆喝拉扯聲裡,依稀聽到了身後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是她!
初月全身細胞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在身後的一呼一吸之間,她的血液直沖大腦,飛速運轉的思維像漁網一般炸開,錨定那深不見底的真相。
終于!這次一定要抓住她!
初月雙手握拳,火痕因肌肉的緊繃滲出絲絲血液來,她猛地旋轉身體,在擁擠的座位上轉過身,跳起來踩在座椅上,餓虎撲食一般越過椅背,朝身後那個人撲去。
一雙瞬間放大的眼睛瞬時出現在初月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