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楚天機已經氣到無語,“你把東西賣給誰?”
“這……不好說。在商言商,商人得守信譽。”梁青芙看他表情平靜,合攏折扇,“公爺,這是門好生意,你們南蜀的蠱能讓人一心一意,不沾花惹草,外頭銷量很大。
你再給我幾隻……不,幾十隻,我保管讓你成為南蜀首富。”
楚天機再也忍不住扯起唇角,冷笑:“你當南蜀的蠱爛大街嗎?什麼人都配用本國公研制的蠱?”
梁青芙順走的蠱叫生克蠱。
正是楚天機利用太上皇的血研制出來,用以壓制金蟬聖蠱藥效的蠱蟲。
當年,五毒銀花頒布“不可靠近楚國公五步”的阿姆令。
南蜀姑娘們豈是聽話的?民風彪悍就體現在這——楚天機身上留有南蜀人的血,當然是南蜀男人。若他長的真不錯,誰願意放過個漂亮男人。反正女帝遠在北方,管得着南蜀嗎?
姑娘們天不怕地不怕,又争強好勝,摸去五毒寨舊址。她們智計百出、手段層出不窮,或戲、或耍、或搶……一定要讓楚天機做自己的情郎、夫婿。
為此,楚天機煩不勝煩。一個可惡的雲簪讓他對女子避而遠之,加上這些南蜀姑娘,簡直對女性退避三舍,除卻母親、太上皇、行如、東方川。
南蜀一年一度的霧朝節有個風俗,女子可以和心愛男子歡好而不算違反禮法。
那些攀争着要娶楚天機的姑娘們趁這一天大鬧特鬧、花樣百變,迫得楚天機在節日裡逃出南蜀。
至此,每年霧朝節期間,楚天機都會離開南蜀幾月。
五毒銀花怕兒子在外亂跑闖禍,令他去南旋府綠風郡拜訪東暹王夫婦。
那幾個月,太上皇和東暹王會一起教他些東西。
去年霧朝節期間,楚天機在淩府碰上同樣來探親的梁青芙。
梁青芙是江南首富梁念卿的女兒,而梁念卿是東暹王的義妹。
梁青芙與軒轅雲簪是表姐妹關系。一句話,梁家是皇室外戚。
梁青芙趁那次機會,用妙手空空的法子順走楚天機花費多年制成的生克蠱。
此刻,梁青芙聽着楚國公的語氣,随了聲笑:“嘻嘻,青芙是生意人,國公爺開個條件,咱們好商量。”
楚天機真是氣到起身:“條件?本國公要什麼沒有,缺你那三瓜兩棗。若你不把蠱還回來,本國公讓你也嘗嘗南蜀蠱的滋味。”
梁青芙看他來真的,整了整面色,再次展笑:“表妹媳婦,這麼談生意,好關系就崩了。”
楚天機瞬間利眸,揚手一道翠色光影直射梁青芙面門。
護衛梁安張手旋掌,以氣勁揮退翠影。
楚天機見蠱蛇落在幾案,也不管,隻冷冷地看向面色慘白的梁青芙:“注意你的用詞。”
梁青芙咽口吐沫,躲在梁安後背,揪着他的衣角,探出頭:“我也沒說錯……好好好。買賣不成仁義在。
我幫你去問問,若他沒用掉蠱蟲就再買回來。”
楚天機心氣稍平,掀袍坐下。
梁青芙見他氣穩了,又忍不住提句:“這生意一本萬利,真不做啊?我拿西南三府——一座天機商樓同你換蠱……”
楚天機抿唇揚眸,神色肅殺,堵住梁青芙的賴言賴語。
梁青芙真有把人氣死的本事。用含沙射影的“天機商樓”提醒楚天機——你是女帝内定皇夫的身份。
女帝雲簪為楚國公連續五年提議建造天機樓,都被朝臣駁回。既是個笑話,也表明女帝對楚國公的深情厚誼。
楚天機冷笑,深情厚誼不敢想,雲簪恐怕又揣着什麼狡詐的騙人心思呢。
心底劃過這句,他看向桌案旁瓷瓶裡卷起的畫軸。
畫上的雲簪明顯長大不少,眼神也變了。不止狡詐,眼底藏得怕是寒潭。
他一邊覺得痛快,一邊又覺得不是滋味,尤其是這人失蹤,報仇無門,着實惱人!
梁青芙轉了口風:“不談生意,那就談正事。梁家一直在尋找伯父、伯母(東暹王、太上皇)的蹤迹。
近來,東海府報上件奇事,刑部尚書清儒在東海府買船準備出海。”
“東海府,那是前往學海儒門的必經之地。”楚天機腦海裡瞬間想到許多。
他每年在淩府做客,會跟東暹王和太上皇學些東西,對大慶地理更是不陌生。
至于清儒的身份,他知道得比梁家多得多。比如清儒是隐衛統領,而這次太上皇失蹤,與隐衛叛亂脫不了幹系。
“對啊。從京城傳的消息,清儒大人在伯父、伯母失蹤後的一天離開東都,之後消失一段時間,再出現就在東海府。
我母親覺得這事奇怪,讓我把消息就近傳給你。”
“你們梁家的消息網真是遍布天下。本國公才出南蜀不久,就被你們摸清行蹤。”
楚天機在半個多月前接到的任務,出外尋找女帝雲簪的下落。
他在星海大營待了幾日,接管江北水師,正是曾經的護國軍餘部。
之後,他順水道向北尋找雲簪的消息,結果一無所獲。
現在,梁家有太上皇消息,按理這件事由國師行如、東方川負責……他的重心是尋找雲簪。
轉念想到雲簪出宮是為找太上皇。理應去東海府一觀。
洛川江的入海口就在東海府。
“遊雀,通知楚真一,将船開往東海府。”楚天機下令,又看向梁青芙,“你剛才說願意拿天機商樓交換本國公的蠱蟲?”
梁青芙見有戲,裂開嘴笑。
她先吩咐梁安:“通知梁氏樓船,跟在楚氏戰船後,随楚國公南下。”
待梁安出去辦事,她接着道,“西南三府:勝争、荷卿、風華,三地的天機商樓,任選其一。”
“你倒是大方。”楚天機纖長指尖點在案幾上的翠綠三角蛇頭,“本國公不缺天機商樓,缺得是什麼,你清楚!
拿更值錢的東西來換。否則,你……不用再下船。”
梁青芙微愣,男人霸道起來真是……自以為是。
“……楚國公,一座天機商樓價值二十萬兩,不便宜了。你别仗着未來皇夫的身份威脅我啊。”
梁青芙也是驕養長大,不受窩囊氣,“當年永慶帝西征,我梁家出錢出力,府上還挂着慶帝贈的忠義匾額呢。”
“可是,梁家犯規了。”楚天機凝眸看去。
女帝雲簪要建天機樓,屢次被朝臣駁回。梁家卻趁着風聲,造起天機商樓,這不是明晃晃打女帝的臉。大慶是不避諱,但是女帝的威嚴被梁家先踩了一腳。
往大了說,梁家想要越過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