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憨憨笑着，對小仙的手藝和能力是極其佩服的，他拍胸脯保證。
“放心吧，師父。有你教我的本事，石槽的水斷不了。”
石蓮拍了拍白鹭，看向小仙身後：“看你把祁郎中急得，喘得跟個什麼似。”
白鹭抽出繡帕，上前給郎中擦拭，卻被他避開。
她面上閃過絲委屈，卻又極快釋然：“郎中，不喜歡我不要緊，可一定要對咱們小仙好啊。”
小仙對上祁藥兒望來的無辜眼神，朝兩人狡黠笑道：“你們可别拿閨房的葷話臊我。”
白鹭是石蓮的表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喜歡祁藥兒。
不過，白鹭也是放得了手的爽利女子，也佩服小仙在做的事。
小仙上前挽住祁藥兒的手臂，眼眸流轉着嗔向白鹭。
“藥兒，你真該好好鍛煉身體，别一天到晚捧本醫書，都讓人以為你不行。”
祁藥兒一臉尴尬，轉口解釋：“……我有出去采藥。隻是這地方資源匮乏，少有藥植，多為金石用藥。”
“祁郎中，等見着小仙家人，一定要盡快把她娶了。瞧她一張嘴，能把人說石縫裡去，就别禍害旁人了。”石蓮一把拉回白鹭，“不然，咱們白鹭要出去尋你們。”
白鹭也道：“千萬别欺負小仙。比起男人，我可更看重和小仙的友誼。”
小仙莞爾，與她拍了下手掌。
孩子們也哈哈笑，搖擺手裡的木雕玩具，圍着祁藥兒拉扯他的袍角：“藥郎哥哥不可以欺負小仙姐姐。”
祁藥兒無奈笑着，連連應好。
待正式出行，南蠻村的鑼聲響了，村長帶領村人來到村口，一起送兩人離開。
小仙駕着車，朝他們揮手，一聲吆喝，向來時路奔去。
藥郎坐在車廂裡，把金石藥粉收入櫃格，看到那一整套針灸、按穴用具，撫摸它們，望向車外的小仙。
這些全是她用修水車的邊角料雕磨而成。
“小仙，我來駕車，你休息會吧。”
小仙雙手抖缰，回頭望去，見着他手裡抓着三角按摩杵，莞爾道：“不用。我不累，你就坐裡面好好看會醫書吧。”
南蠻村到水靈鎮至荷卿府城的一路，小仙早已來回多趟。
有時候，水靈鎮的木闆不及時送，她會親自駕車去運料。
祁藥兒沒依着她，放好工具後爬出來，坐在車轅處。
他接過小仙手裡的缰繩，打着車：“大清早就上下崖壁，怎麼可能不累？”
小仙忽然靠在祁藥兒肩頭，望向荒山野道的盡頭：“藥兒，等進荷卿府城，我去領去年年末的工錢。然後，我要給你買一塊這麼大的金子，做成金針送給你。”
祁藥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從懷裡取出一支綴銀珠玉蘭的銀钗：“前幾日去水靈鎮給人看診，用了你打磨的醫具，效果不錯。主家客氣，賞了銀子。我想着送你件東西當回禮，買了支銀簪。”
小仙湊過腦袋，等他幫着插在發髻上，向他展示：“好看嗎？”
祁藥兒歡喜點頭：“好看。我家小仙怎麼打扮都好看。”
“哈哈哈……”小仙把腿蕩在車轅外，忽然問，“藥兒，你說我們真要去京城嗎？”
祁藥兒沉吟着，有些摸不準：“……你是不是想先去南旋府尋親？”
“嗯。三年了，我想起了些事。我記得家裡有一尊玉像，一位鬓邊半白的男子對着它又雕又刻。”
小仙撐在車轅，側眸望去，“哎，你考太醫要多久啊？不然，咱們兵分兩路，你去京城考太醫，我去南下尋親。怎麼樣？”
“不好。”祁藥兒側過身，卻被小仙掰正。他又側過臉，又被小仙戳向前路，無奈道，“若你碰到仇家怎麼辦？”
小仙把玩手指，歪頭看向腳下後退的黃泥路：“那事已經過去三年。那些人怕是以為我早死了。而且，”眼眸輕睨，握向祁藥兒抓缰繩的手背，“藥兒，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道。我總覺得是我阻了你的路。”
“籲。”祁藥兒在路邊停下馬車，側身定睛，眼裡是難以描述的不舍、惶恐，“你要離開我？”
“其實，這三年來，你的醫術早可以出師，進京赴考。因為我想要修好龍骨水車，害你耽擱許久。
這次你提議進京，與其說我要離開你，不如講，藥兒要學會離開我。”
小仙忽來一句震驚祁藥兒的話。
祁藥兒不可置信地看去，用力抱住小仙，幾近讓她喘不上氣。
“小仙，我已經沒有親人，不要離開我。”
小仙耐心地忍着，撫在他的臂膀：“藥郎哥哥，你幼時失去親人，所以害怕失去。你救了我，把我當親人。你怕我離開。可是，藥郎哥哥是要做太醫的人，不能一直不離開家人，對吧？”
“……我不管，我也不聽你狡辯。”祁藥兒松開她，看着她真誠靈動的眼眸，再也忍不住問出那句，“小仙，你願意嫁給我嗎？”
小仙微微愣住，垂下眼眸。她可以在白鹭面前宣氏主權，可面對祁藥兒的問題，不知為何就有些猶豫。
“藥郎哥哥，我希望咱們能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去适應自己的腳步，而不是焦不離孟地粘在一起，似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小仙，我對你……”
祁藥兒還沒說完，已經被小仙捂住嘴。
小仙已經預感到跟他扯不清這話題，撇開臉去：“好了，藥郎哥哥快趕車吧。我還要進城領月銀呢。”
說完，她掀起車簾入了車廂。
祁藥兒看着晃蕩的車簾，仿佛一堵心牆立在那，隔出兩個世界。
他捏緊手裡的缰繩，一聲“駕”，打馬向水靈鎮去。
兩人趕了半夜路，還是沒能到荷卿府城。
第二日晌午，兩人才駕車進了城門。
小仙跟祁藥兒說了聲，前往府衙結清去年押在那的工錢。
祁藥兒目送她離開，心裡很想跟她一塊去，也試圖理解小仙想自己走的決定。她不想成為村裡的婦人，永遠隻能待在一個地方，不是做工就是看娃。
他歎了聲，去了本地藥堂，結清一直以來的坐診費用。
處理完後，又去了白蓮教在此地的分舵。
教衆見他進堂，紛紛行禮：“右護法。”
自三年前，伊蘭仇宣布他為白蓮教右護法以來，他在荷卿府的白蓮教分舵有絕對的話語權。
這三年，祁藥兒遊走各地富紳家看診，也算把白蓮教右護法坐實了。
隻是，他心裡還是覺得别扭，這群人打着永生的名義，卻在騙鄉紳富戶捐資入教。
大多時候，祁藥兒就不怎麼喜歡搭理他們，直入後堂，找到已經到此的伊蘭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