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喝了點酒嗎，和朋友出門玩，他們都能喝，我不喝多丢臉。”

姨媽氣的拿晾衣杆去打他。

“喝酒傷害大腦，你大腦還在發育，成績本來就不怎麼好，越來越笨怎麼辦？”

戚硯哼唧唧翻了個身，嘴裡嘀咕。

“不好就不好，你們不是說男孩子發育地晚嗎，等我高中成績就會好了。”

姨媽氣的仰倒，見戚潇進門換完鞋，問她。

“潇潇，弟弟喝了酒，我不會用電腦，你去書房幫我搜搜什麼解酒。”

戚潇走進書房，打開那個隻有姨父會用，偶爾表弟會玩遊戲的台式電腦，那時還是2010年，姨媽在縣城裡安定下來後，就把戚潇轉學來了縣裡最好的初中。

對一直在鄉鎮讀書的戚潇而言，電腦算個稀罕物，她不甚熟悉。

幸好這裡的師資力量是比之前學校好得多，這學期就有機房課，戚潇剛剛學過，搜個東西還不算太難。

片刻後，她對比了好幾條搜索結束，走出門。

“姨媽，蜂蜜、酸奶都可以解酒，還要多喝淡鹽溫水……”

姨媽聽到開頭就開始念叨：“蜂蜜，這哪兒來的蜂蜜。”

沒等戚潇重複補充，她一拍手。

“昨天鄰居張嬸逛超市的時候我遇見了，他們剛買了蜂蜜，我這就去問她們借點。”

話音剛落，她汲着拖鞋就出了門。

戚潇目光看着被推開的大門，外面的地闆很髒。

平日裡家裡主要是姨媽打掃衛生，她從來都很在意室内幹淨的保持，所以大家都會規規矩矩地換完鞋再進出。

除了表弟偶爾換完鞋發現忘了拿東西，懶得再換，會穿着外面的鞋，頂着姨媽罵聲去屋内拿東西。

姨媽很快就回來了，直接就踏進了屋内。

她端着一罐剛開封的蜂蜜，臉上帶着喜色，叫戚硯坐起來。

戚硯沒動，她又生起了氣來。

“你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你看看你姐，又聽話又懂事，沒有誰幫過她學習，第一次期中考就是年級第一……”

戚硯突然吼了出來：“天天都是我姐我姐我姐，你認她當女兒啊，你要我這個兒子幹什麼。”

沒料到被頂嘴，姨媽更生氣，聲音也高了起來。

“那我是沒得選，那要是我能選……”

“姨媽！”

戚潇大聲張口，截下了她後續的話，又接過對方手裡的蜂蜜，聲音輕柔。

“姨媽，我們去給弟弟沖蜂蜜水吧，我剛剛在網上搜好了，這個不能用開水沖，不然營養物質就破壞了，要先用冷水，一次也不能加太多……”

姨媽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什麼稀罕玩意啊，這麼講究，潇潇，還是你細心。”

她看了沙發上背對她的兒子一眼，還是咽下了後面的話。

戚潇帶着姨媽在廚房裡沖蜂蜜，輕言細語地勸。

“姨媽，弟弟現在隻是青春期到了，有點叛逆，你别生氣，等他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

姨媽皺眉：“你們都這麼說，可我急啊，他小時候可懂事了，成績也好，現在都叛逆兩年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她又看向戚潇：“潇潇，我就沒聽爸媽說過你有叛逆期，都誇你懂事，真的，你是我女兒就好了。”

戚潇拿筷子攪拌蜂蜜的手停頓了一下，沉默片刻，她正打算開口。

姨媽看着玻璃杯：“是不是攪勻了？”

“嗯。”

姨媽立刻風風火火端着玻璃杯出了門，外面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戚硯，起來喝蜂蜜水……”

“不喝。”

“喝點，媽媽特意給你兌的，别生氣了，我不該那麼說，我給你道歉。”

等到戚潇出門，表弟已經坐在沙發上，一口口喝着蜂蜜水，姨媽坐在一旁，兩人一派和諧模樣。

戚潇垂下了眼。

聽到她出門聲音，戚硯回避了視線。

半晌又移回，看着她皺眉：“媽，姐怎麼不喝。”

姨媽這才想起，叮囑她。

“潇潇，你給自己也兌一杯，那麼多蜂蜜沒事兒的，鄰居張嬸人挺好的，讓我們想喝就喝，改天我再給她拿點水果去就成。”

戚潇“哦”了一聲，又愣愣回了廚房，給自己兌了一杯。

很甜，很好喝，可她心裡卻泛着澀。

晚上她睜着眼，看着天花闆很久都沒睡着。

最後她起身拉開窗簾，外面是一片濃墨的夜色，天上的月亮懸于中央，是如琥珀蜂蜜一般的暗金。

戚潇定定看了許久。

就像現在的她，也定定看了沈乘逸許久。

沈乘逸在櫃子裡翻了好一會才找到醫藥箱，打開拿出碘伏棉簽和創可貼，一回頭就看到戚潇坐在沙發上，怔怔看着他流淚。

原來他剛剛看到她眼裡的水光不是錯覺。

他有些頭痛地直起身，把醫藥箱找出的東西放在一旁，又從茶幾上扯了張幹淨的衛生紙，這才走過去，俯身靠近戚潇。

她捧着紙杯靜靜坐在沙發上，哭地無聲無息，像一個精緻人偶，隻有淚從眼窩裡一滴滴湧出，滑過臉頰，又滴在她的手上。

沈乘逸抽走她手裡的紙杯，給她拭淚。

“怎麼了，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