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晚,祁鹞睡得極為踏實。吃過早飯,祁鹞和祁鶴語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大學四年,祁鹞人都在外面飄着,經年下來,積累的行李并不算少。雖然比較重要的物品,祁鹞裝在行李箱裡自己帶回來了,但還有很多不好拿的,祁鹞隻能整理裝箱後,提前用物流寄了回來。
祁鹞看了看手機上的物流信息,算着時間,拉着小車去老城區唯一一條街的快遞站拿快遞。
老居民樓後面有一條小路,不長,也就五十多米,穿過去就是老城區最熱鬧的街道。也是祁鹞小時候回家的必經之路。
一切都和祁鹞走的哪年沒有什麼區别。在一片熱鬧中,祁鹞拉着小車進了老城區唯一的書店。
書店老闆是祁鹞的初中同學,看見他的一瞬間,表情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仿佛特麼看見鬼了。
“卧槽!你還回來幹嘛?”書店老闆情不自禁的發出尖銳的爆鳴。
對于祁鹞這些發小來說,祁鹞絕壁是噩夢中的噩夢。在老城區衆多家長眼中,祁鹞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績優秀,性格讨喜,屬于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每天看一眼這小孩都能心情舒暢的類型。
可對書店老闆這些真正和祁鹞一起長大的自己人來說,祁鹞壓根就不是什麼貼心小可愛,他傷害性極強且不自知,堪比人性比格犬。
他從幼兒園開始,就被祁鹞單方面“霸淩”,直到祁鹞念大學離開老城區,他才松了口氣。
書店老闆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一起作的禍,最後鍋都是他們的。難道就憑祁鹞長得像好學生?
想到小時候那點事兒,書店老闆的眼前就是一黑又一黑。
“算了算了,你先去拿快遞吧!”
“那邊角落裡的六大包,都是你的。”
看着祁鹞去後面拿行李的背影,書店老闆還是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祁鹞寄回來的東西不少,但其中最多的還是書,足足有好幾大箱子。物流送到的時候,祁鹞還給他發信息,讓他幫着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破損。
他大緻翻了一下,這些書,每一本上面都寫滿了注解。但是書本身卻很新。很明顯,祁鹞翻閱的時候,也是相當小心仔細的。
看他把書當寶貝一樣,就知道祁鹞在外面這四年沒少學。
“你說你,大家都想出去,隻是因為各種原因出不去。就你,明明都能離開了,還非要回來。現在好了,人也回來了,以後就算後悔也沒用了!”
祁鹞笑了笑不說話。
書店老闆走過去,幫他把掉在地上的封口膠帶撿起來。他順便看了一眼封口膠帶上印的字,是祁鹞大學時候,勤工儉學當助理的藥劑研究所的标簽。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那個老師挺喜歡你的,你就這麼走了,他挺難過吧!”
祁鹞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肯定的說道:“我老師當時已經難過到痛哭流涕了。”
“那其他人呢?你那些師兄?”
“直系師兄們生怕我回來過的不好,連行李都幫我整理好了。”祁鹞越想越感慨,“更别說我那些旁系的師兄們了,我坐在火車上還能一直收到他們發來的問候。”
【師兄展驚林】:祁鹞你xxxx,我xxx,你特麼終于xxxx,我太xxxxxx
祁鹞回想起這些問候還覺得很感動。沒想到旁系師兄們,竟舍不得他到了,連打字都是亂碼的程度了。
但是很可惜,從一開始,祁鹞努力學習,高考考出老城區的目的,就是為了回來回報家庭。所以,雖然在實驗室和大家共同奮鬥的時光很美好,但他還是隻能辜負大家對他的拳拳熱愛了。
“對了,你還有個特别大的包裹在後面,我去給你拿一趟。”書店老闆說完,轉頭去了書店後面的小倉庫。
祁鹞坐在前台,随便找了本書看。
老城區交通不發達,信息也閉塞,雖然祁鹞手裡拿着的書打着今日上新的标簽,可卻是三年前出版的舊書。祁鹞在學校邊上的打折區看到過這一本。
所以,他回來這個決定真的十分正确。
祁鹞正琢磨着以後,就聽見書店二樓突然有動靜。
祁鹞擡頭,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是個穿着校服的半大少年,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更顯得眼睛格外大。分明是個乖巧可愛的面相,可偏偏這小孩面無表情,雪白的一張臉,遠遠望去,像是冰雕出來的一般。
他居高臨下的站着,墨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看着祁鹞。
而書店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排和他一樣穿着校服的小孩。這幫孩子也不說話,腳步聲近乎于無,同樣漆黑的眼瞳,直直的盯着書店裡的祁鹞看,仿佛沒有什麼感情的傀儡。
祁鹞眯起眼,總覺得樓梯上的小孩格外眼熟,索性湊近了去看。
“小孩,你哪家的?”
小孩不回答,仍舊盯着祁鹞看,像是在探究着什麼。
書店裡的陽光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門外的那群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到了書店裡。
祁鹞仿佛落入了這群孩子的包圍裡。窗口的收音機裡,發出滋啦啦的雜音,扭曲後的音樂拉長音後,鼓點也格外刺耳,咋一聽,像是尖銳的哭嚎聲。
祁鹞皺起眉,而樓梯上的小孩也終于開口說話了。
嘶啞且不連貫。
“你,需,要幫忙嗎?”小孩盯盯的看着祁鹞。
“我,說,你需要,幫忙嗎?”看祁鹞不言語,小孩有一次重複道,而此時,書店裡的其他孩子也開始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