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暴雨分娩)
暴雨将卡納克神廟的蓮花池砸出萬千銀箭,青銅燈盞在産房四角搖曳,将愛西絲汗濕的側臉映在繪有生育女神哈托爾的壁畫上。
愛西絲攥緊産床金鍊,指節繃地慘白。又一陣劇痛襲來時,她聽見自己的嗚咽混着雷聲在穹頂回蕩,"曼菲士...還沒來嗎?"
"王子殿下在馴獸場。"侍女亞莉顫抖着擦拭她額間汗水,金盆中的溫水已換了七次,"今早送來新捕的努比亞幼獅,陛下特許王子玩個盡興……"
愛西絲猛地咬住鑲玉的檀木咬棒,淚水混着汗水浸透枕上刺繡的藍蓮花。恍惚間她想起昨日曼菲士策馬掠過後宮露台,少年飛馳時揚起黑亮的長發拂過她窗前蓮花,像一道抓不住的日光。
"再使些力氣!已經看到小王子的頭了!"老穩婆跪在浸透羊水的亞麻墊上,沾滿羊水的手按壓她隆起的腹部。
雷聲炸響的刹那,愛西絲撕開裂帛尖叫出聲。混着雨聲的嬰啼中,她仿佛聽見馴獸場傳來幼獅的哀鳴。
(中篇:雨中馴獸)
馴獸場的沙地被暴雨澆成血色沼澤,曼菲士反手将短劍刺入發狂獵豹的咽喉。少年精瘦的腰身繃成滿月弓弦,水珠順着肌肉紋理滾落,在鎖骨折射出冷冽的光。
"王子,愛西絲王妃要臨盆了。"侍衛烏納斯舉着青銅盾擋開飛濺的泥漿,看見少年脊背瞬間僵直。
曼菲士甩開黏在額前的濕發,劍尖挑開獵豹染血的皮毛,"父王應該正捧着日輪冠祈禱吧?"他漫不經心地擦拭劍柄,纏繞其上的藍絲帶依舊鮮亮,還保持着祭神舞裙上飄落時的弧度。
烏納斯注意到王子拇指無意識摩挲絲帶的動作。前年豐收祭那夜,曼菲士獨歇偏殿看了一宿星河,黎明時劍柄就多了這抹刺目的藍。
暴雨突然轉急,曼菲士轉身走向獸籠。新捕的努比亞幼獅正撕咬鐵欄,金色豎瞳倒映着少年冷漠的面容,"去告訴王妃,我晚些送賀禮。"
幼獅突然抓向他腕間,曼菲士反手揮劍格擋。藍絲帶随動作拂過濺滿泥點的金靴,他盯着那抹藍怔愣片刻,突然甩開濕發躍上馬背。
少年遠去的身影仿佛要撞碎雨幕,卻終究向着與王宮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