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镖現身,紀瑩尚未有所動作,眉心便已亮起一道金色圖紋。
一聲尖嘯,雙頭鸱鸮虛影在她身後浮現,大如鹞鷹,頭目似貓,一對長毛角耳,尖嘴利爪,散發出一股野性蠻荒的氣息。
毒镖來得極快,鸱鸮虛影依然不慌不忙。
它昂起一隻頭顱,目光銳利,深不可測,垂下另一隻頭顱,優雅而精準地銜住了激射而來的暗器。
輕輕一咬。
咔嚓。
毒镖表面繁複咒禁符文盡數碎裂,怨毒咒禁之力反噬其主。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精心籌謀的毒計,不過是個笑話。
某間隐秘暗室中,白龍魚服的尊貴身影蓦然起身,扶住噴出黑血的咒禁師陳法應,神色愕然地說:“陳師!”
陳法應已然面如金紙,擡起一雙三白眼,眼神陰狠:“狐假鸱張之輩,焉敢傷我?他日必報此仇!”
尊貴身影一怔。
紀瑩若有所思,擡眸望向西南方向。
鸱鸮虛影閃爍片刻,化作細碎星光,沒入她的體内。
她體内筋脈空空蕩蕩,泛着細微刺痛。
神器這一擊,又把她靈力抽光了。
銀竹撲到紀瑩懷裡,把她前前後後摸了個遍:“殿下安好?”
“安好。”
“剛剛那是……”
紀瑩提高音量,有意讓躲在陰暗處的魑魅魍魉聽到,神色傲然地說:“神器護主。”
垂涎神器是嗎?想要殺人奪寶是嗎?
來啊。
……
不知該說太子謹慎還是膽小,他布下這一局,人都躲出了東宮,不知藏在哪裡。
偷襲失敗,本人就更不可能露面了。
紀瑩找不到人,隻好先帶着銀竹、銜蟬與玄駒回了公主府。
——在玄駒的強烈要求下,她把錦鯉妖也帶回家了。
回到公主府後,銀竹正欲與公主詳談一番,卻驚慌地發現,她又看不見公主了。
紀瑩來回掃視滿臉無辜的衛暻,為什麼隻有他能一直看見她,難道是因為他們有婚契嗎?
衛暻倒不是有意擺出這副表情,隻是這張臉天生唇紅齒白,人畜無害。
他正要說話,銀竹忽然問道:“先前那名叫鄭舉的女子,也與我一樣,被殿下救回家後,就看不見殿下了?”
衛暻代公主點頭道:“長史為何又問起這女子?”
銀竹遲疑地望了望他,對着公主方向說道:“我們二人情況類似,都是在身處險境時才能見到殿下,臣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意味着,普通人要見鬼,唯有自己亦身處陰陽之間,有生死之禍時?”
紀瑩不意她能發現這兩次的共通點,仔細想想感覺頗有道理,眼睛一亮。
她正要點頭,一旁的衛暻卻面色大變。
銀竹見他反應過來,讷讷閉嘴,不忍再打擊他。
紀瑩疑惑地盯着衛暻,見他臉色越來越差,半晌,恍然大悟。
若銀竹的猜測是對的,衛暻一直能看見她,豈不是證明他始終身處險境之中?
咦,他哪來的生命危險?
衛暻緩過勁來,一個大不敬的念頭在心裡升起,悄悄瞥了眼紀瑩。
活人和鬼結親,還不能稱之為時刻處于危險之中、或有性命之憂嗎?
采陽補陰啊。
紀瑩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會是罪魁禍首,回憶了一番衛暻的身世背景,訝然道:“莫非你母親有什麼動作?”
衛暻不知道怎麼會和自己阿娘有關:“殿下何出此言?”
紀瑩道:“若我沒有記錯,永平伯夫人王照容乃是廢後王皎之族妹。”
要不是她剛和東宮打了一場,她也不會對這層關系如此敏感。
而她直接點破,而非按下不表、暗自提防,亦是居高位者本能的馭下之術。
即便王照容真的有意為王氏籌謀,衛暻已經入了公主府,是遵循孝道,還是忠貞事君,決定了紀瑩接下來對他的态度。
紀瑩說:“我雖許了你一份和離書,如今你仍是樂安公主府的驸馬,若是你母親有意倒向東宮,你将如何?”
衛暻神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