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失重感過後，海水雙腳落地。

在她的想象中，分院系統的場景要麼是在肅穆的圖書館，要麼就在窗明幾淨的教室。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站在前面，要她釋放些簡單的魔法，旁邊桌上有一個測試的水晶球，向周圍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反正怎麼都不該是眼前這副家徒四壁的樣子。

海水表情略顯複雜。她盡量讓自己的态度看起來不那麼冒犯，規規矩矩地問候躺在草垛上的老人：“……老，老師好。”

……好，好破的破房子。

一身爛袍子的老頭擺手，打了個大哈欠：“好個屁……有屁快放！沒事就滾，别打擾别人睡覺。”

海水趕緊解釋：“有有有。那個，我是今年的新生，現在……好像在進行分院儀式。”

現在是在分着學院呢，是吧？

老頭輕擡眼皮，聲音中有些不确定：“……阿斯特裡德的？”

海水點頭。

“……我還以為哪個腦殘魔法師又傳送錯地方了。”老頭緩緩坐起身，表情有些郁悶，“好幾年沒人找我分隊伍了！沒勁！”

他有模有樣地整理了下領口，那處的污漬不知是髒手摸出來的還是本來就有，看起來十分醒目。

老頭大手一揮：“自我介紹就不用做了吧？小屁孩，能被分到本大師當分院使者，你簡直是上輩子拯救了聯邦！”

光明神在上，海水真的想問問，聯邦城這樣的大城市真就這麼牛嗎？大家彼此之間不用介紹，一上來就互相認識？

不過，鑒于她的不認識還真有可能是自己的問題，海水決定忽略掉這一不解，轉而看向人，目光不由得帶了點希冀。

拜托拜托，請給她分到一個能混吃等死的風水寶地！

老頭自以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冷哼一聲：“……巴巴地看着我幹嗎？想分到個好班？做夢！本大師，可是魔法協會邀請來的幾個分院使者裡最牛X——不是，最公正的！絕不會對笨蛋網開一面！”

海水：“……”

不是這樣的老師，你理解偏了，我不想去全是卷王的好班……

“果然！被我猜中了吧？”老頭拱拱鼻子，意得志滿，“讓本大師來看看，你這個小姑娘……如果隻是腦子差，勤也能補拙嘛！就看你有沒有一顆敬畏魔法的心，懂麼？……要對知識如饑似渴！”

聽上去是要開始分了。海水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面前是會出現一座魔力碑、還是光明神畫像、又或者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似乎都已經不足為奇。

沒想到的是，老頭隻是背着手在她身邊走了兩圈，神色就逐漸凝重了起來。

比出現稀奇古怪的食物更古怪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了，什麼也沒發生。

他突如其來的神情轉變不由得讓海水有點擔心起來。

——尤其是在自己有想隐瞞的秘密的時候。

老頭又繞了一圈，突然在她正前方站定。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講出來的話依然難聽：“……不僅是個笨蛋，還是個不聽話的笨蛋。”

海水心裡一緊，便聽老頭語氣加重了些：“——自作聰明！怪不得把你分給本大師，給了别人還真不一定看得出！我寒雪可是堂堂大魔導師！大魔導師，懂嗎？整個金色大陸都找不出十個的大魔導師！……你到底是真沒腦子，還是故意在這裡挑釁？挑釁整個魔法界的權威嗎？當我看不見你的——”

海水馬上明白，眼前的大佬已經發現了自己魔力的玄機，也知道了自己這種掩飾在大魔導師面前無所遁形。

她的頭突然一陣一陣地抽痛起來，之前因為昏迷三年而流失的記憶回溯了少許。

冒險想賭一把，結果賭輸了。海水隻好腼腆地撓撓頭：“……真對不起，寒老師，我不是故意隐瞞的。”

寒雪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稱呼的變化：“——别告訴我你才知道本大師的名字！真不敢相信，金色大陸還會有人不認識我寒雪？……等等，我看看——你的意識海怎麼會有這麼粗的裂縫？魔力運行滞阻、記憶缺失……傷成這個樣子，難道你被大魔導師揍過！”

海水連忙搖頭：“沒，隻是意外受傷了。”

寒雪抓了兩把胡子，語調有些陰陽怪氣：“‘意外’受傷？……這可不是什麼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