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夏:“……”
能在公主殿下面前犯弱智、反而得到默許的,全天底下也就他這個妹妹了。
不過,在湊近侃公主時,海水被一位侍者用巧妙的角度遮擋了下,沒能湊到一個她百分百滿意的距離。海水不滿地看向那人,卻見他有着一張驚豔絕倫的面龐,不禁一愣。
西裝侍者開口,嗓音卻嘶啞至極,甚至像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海小姐,請注意禮儀。”
海水盯着人看了半天,總覺得面前人這份氣質很熟悉。
她想了半天,突然嘴角抽搐了下,不可置信道:“蒼了天的……這大帥哥!你,你——你該不會是那個西裝老頭吧你!!”
西裝老頭——西裝年輕頭,微微躬身道:“海小姐好眼力。”
晏珠白本來還在長桌的角落裝不在乎呢,一聽這話,裝也不裝了,立刻驚恐尖叫:“什麼?!你是誰!你是阿斯特裡德餐廳的那個——西裝老頭?”
西裝老頭隻有在面對侃公主時會過分激動,在其他客人面前,他是納吉爾法皇家餐廳所有門店之中最為出色的侍者。
老頭彬彬有利地解釋,因為他在阿斯特裡德的分店表現良好——當然,他是沒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好的。他永遠可以奔跑在服侍侃公主的路上,隻有更好,沒有最好。
——當然,公主殿下的這次就餐提前通知了餐廳,老頭便被調到聯邦城餐廳來服務,這也是他職業生涯的又一大高光。
海水吓都吓死了:蒼天呐!這世上,居然真有人為了侃公主的一句話,就去用不知道是變形魔還是圓耳精靈的秘制藥水——用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去返老還童!
要知道,人類之中,縱然是須來病這種級别的大魔導師,也沒辦法做到把容貌恢複成二十歲的,頂多到中青年的程度——盡管須來病的後援團胡蘿蔔須成員一直堅稱他天生童顔,絕對沒有用任何外力。
……西裝年輕頭!你有這樣的決心,你做什麼事做不成啊!你吃過的苦,都會變成以後服侍侃公主的福!!
海水默默祝福道。
汪湫洧對這些都沒興趣,隻是笑吟吟地望着海水:“海海,你們實訓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嘛?”
海水從頭回憶了一番,雖然前面發生過有趣的俏皮事,但越到後面,越是不願提起的傷痛和過往了。為了不讓汪汪擔心、免去麻煩,海水搖搖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啦,沒什麼意思。”
汪湫洧不免失望。她知道和達城遇襲之事,還想着海水能講講血腥的樂子呢。
飛星安一直盯着汪湫洧,也順着她的目光多看了海水一眼,禮貌道:“海水同學,你好,在下飛星安,來自威爾根皇家學院。”
雖然隻是順勢問好,但他語氣真誠,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被敷衍。
海水對這位俊美的少年很有好感,連忙沖他點頭:“你好你好!我是海水,我是阿斯特裡德的學生,長赢人。”
她的視線在飛星安和汪湫洧之間掃來掃去,不由得八卦起來:哦呦哦喲,這又是一位什麼人?該不會是汪汪的新追求者吧?老羊捉一隻,你小子可有難了!
這邊,海夏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進食,一邊還費心思照顧着他膝上那隻笨鴿子。公宜侃斜眼看他,十分無語:“對這東西還挺上心,又不能送信。”
海夏目光柔和,道:“它不用做什麼,能無憂無慮地活着,就好了。”
“……所以,想好了?跨年大典?”
公宜侃語氣發冷:“本公主不是在求你,也不是威脅。來不來随你便,不過我可提醒你,這機會千金難求——有市無價!”
海夏動作略微一頓,擡起頭,神情為難起來。
他對這件事的心态也是無所謂的,去或者不去都行。原本,他也厭煩海時那副嘴臉,想着,如果海家長子也不出席自家的新年晚餐,那畫面會不會很有趣。結果,沒成想,碰上了海水和天道乾這檔子事。
海水聽明白了,趕緊說:“殿下,是這樣的,我這次回家要做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就是要解除家裡給我拟定的婚約。”
海夏小聲吐槽:“什麼家裡拟定——明明是你自己巴巴求來的婚約!”
“……好漢不提當年勇,哎呀!”海水一擺手,“總之,我要今年回去跟我家裡人大戰!所以,我得借海夏一用。”
公宜侃無語。一天到晚的,雞毛蒜皮點事情,有什麼可大戰來大戰去的?
她高高揚起眉毛:“什麼婚約?不想結就不結,海夏去了能有什麼用?本公主下個命令,解了就是。”
海水:“……”
嗚嗚,公主殿下霸氣威武!
不過,她這事還真不大行。海水唯唯諾諾:“謝謝殿下的好意,但我們家情況比較特殊……我們家的人都是天教的舔狗——這裡主要指的是我父親哈,他特别聽天教的話。我要解除的這個結婚對象也有點棘手,就是,那個,天教的前少主,天道乾……”
公宜侃想了半天——全然忘記此人正坐在長桌上,恍然:“哦。你那個隊友?”
海水小心地指了指:“嗯嗯,就坐在那兒。”
公宜侃淡淡瞥了天道乾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她的确是個驕傲的人,但絕不是妄自尊大的蠢貨。長赢的國情她多少了解些,縱然她是聯邦裡說一不二的上位者,但在長赢,自然是天教的影響力更大更深。
更何況,自己這個庶出的拖把跟班,在她家裡肯定人微言輕。作為長子,海夏的話語和行動反而更有說服力。
公宜侃頭腦飛快,以上想法不過轉瞬。她寬宏大量擺擺手,表示随他們便,海水便興高采烈起來,張牙舞爪的,吓了海夏的笨鴿子一跳。
衆人吃完飯,就要各自散去了。餐廳門前,海水對侃公主依依不舍,同時不忘跟跟小胖子互做鬼臉,當幼稚鬼。
正在這時,路上突然塵煙彌漫,兩隊規制極高的華麗馬車迎風疾馳、比肩而來。
首先打頭陣的,便是杜曼斯特皇室内閣首席的專用馬車。左聞廈——公千老大帝最寵信的臣子、也是内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席大臣兼外交大臣,正大步向他們走來。
汪湫洧一點也不驚訝,極自然地躺進了來人懷裡。她沒沖他問好、沒沖他說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給他,隻把人當成一個安穩的靠椅。
左聞廈毫不介意,隻是溫柔地看着臂彎中的少女。汪湫洧對他做任何事都是好的,當然也包括無視他。
汪湫洧沖衆人擺了擺手:“先走一步了。諸位,開學見!”
于是,一行人便眼睜睜看着,左聞廈将汪湫洧抱進馬車裡,而後車隊調轉方向,快馬加鞭而去。
飛星安安靜地望着他們的背影,不動聲色。
雖然左聞廈已經是汪汪的未婚夫了,但不知怎麼,海水就是覺得他們最後不見得會走到一起。哎喲,陽茁一左聞廈飛星安,這三人最終到底誰能抱得美人歸?
海水正在這兒好奇呢,便見另一隊馬車也停穩了腳步。
車上下來的人對海水來說也不算意外,她之前就知道他與侃公主的關系。
狄永澄穿着一身皇家侍衛專用制服,看上去比校内嚴肅不少。當然,在他靠近侃公主時,那種冰冷的氣質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的溫和與順從。
海水很難形容那種氣質。與自己或生消惡給公主殿下當跟班不同,狄永澄像是生來就為了當侃公主的仆人的。
說得那個一點,他有點像……像是,公主殿下的所有物。
公宜侃随意一擡眼:“怎麼是你?”
“我離得近些,也順路。”狄永澄直接單膝跪地,吓了海水一跳,“若殿下不滿意,我立刻聯系其他人。”
“……不至于。”
能看出侃公主對狄永澄沒什麼好臉色。不過,公主殿下一般給别人的都是壞臉色,這麼一想,她對狄永澄,似乎确是多了幾分親近。
公宜侃根本沒注意到面無表情的海夏,頭也不回,一腳踩着狄永澄屈起的大腿,上了馬車。
從始至終,狄永澄都低垂着頭,就算被尖利的高跟鞋踩着,也一聲不吭。
海水用微妙的目光看着自己哥哥。這狀态一直持續着,從他們出發去傳送陣、在傳送陣中、出了傳送陣,直到三人已經坐在海家的豪華馬車上。
連旁觀的天道乾都被這眼神看毛了,更别提本來就容易毛骨悚然的海夏:“……水,你差不多得了啊!你這樣盯着我,想什麼呢?”
“我就是好奇嘛……”海水啧啧兩聲,“你對侃公主,是怎麼想的呀?”
海夏瞳孔緊縮,飛快地瞥了一眼天道乾。其中的意思,天道乾自己都感覺到了:“……因為我在,所以不方便說麼,哥?”
海夏對這個稱呼十分應激:“——你不許叫我哥!你怎麼好意思叫我的?!你當年幹了什麼好事情了!”
天道乾抿了抿唇,倒是很平靜。自從經曆了被别人聽到他要當小三這種事,他現在對什麼都很平靜:“之前是我認錯了人,都是我的錯。現在,我會彌補的。”
海水警鈴大作:“用不着啊!!我警告你!咱們說好了的……”
天道乾淡淡道:“是的。說好了,我可以做小——”
海水直接一個飛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巴,瞳孔地震:“小什麼小!!”
她立刻發出惡魔的低語,細若蚊咛:“敢在海夏面前提這個你就死定了!”
眼見他們兩個咬起耳朵,海夏又怒火中燒起來:“又嘀咕什麼小話呢?水,你離他遠點!”
海水回答:“沒有啦,他是說,他可以做小——做小可愛!對對對,他要做我們長赢的小可愛!”
海夏:“……”
海夏立刻謹慎地往遠處挪了挪,用一種同樣為微妙的眼神看着天道乾,同時對妹妹猛使眼色。
天道乾:“……”
他就這樣貓嫌狗不理的她就滿意了是吧!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