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來吧。”孟明低着頭，想要從盛瑤的拿過那些材料。

盛瑤見他狀态不對，沒有堅持，卻在遞出材料的一瞬間瞥見了一張被揉的稀碎的診斷報告單，上面赫然寫着孟明女朋友的名字。

孟明也瞥見了盛瑤的目光，他手上的力量加大了幾分，奪似的從盛瑤手裡把東西全都拿了回來。

“夏學姐……生病了嗎？”盛瑤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她曾經聽周成說過，孟明和他女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感情一直很好，保研後似乎還訂了婚。

孟明搖了搖頭，“她走了。”

“……抱歉，節哀。”盛瑤被吓了一跳，她坐在他的身邊一時有些尴尬，攥着拳頭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

見孟明又開始放空，盛瑤起身想要離開，卻聽見孟明在她的身後，突然喊了一句，“如果周成想要讀研，那我不建議他在Q大。”

“為什麼？”盛瑤不解，回頭過望向孟明，“他今年已經保研了。”

“不是一般人可以扛得住的。”

孟明突然開始大笑起來。

他擡起右手，用食指按住自己的下眼睑，緩緩下拉，裡面密密麻麻全都的通紅的血絲，他的笑容愈發駭人，“你不會以為我是傷心的吧哈哈哈哈哈”

盛瑤被他吓了一跳，從地上拉起孟明，指了指身後的咖啡廳，“學長，我們進去聊聊吧。”

咖啡廳裡

盛瑤這次隻給自己點了一杯白水，她把奶茶和蛋糕推給孟明，“學長，到底發生了什麼？”

“壓力太大了而已。”孟明喝了一口奶茶，甜膩膩的小料讓他想吐，他指了指盛瑤杯裡的白水，“能換杯水嗎？”

“哦哦好。”盛瑤站起身來，去前台又替他要了一杯白水。

等她回來的時候，孟明像是又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眼神空洞，擡頭，直直地望向天花闆。

“學長，你的水。”盛瑤将水放在桌上，又重重地磕了一下，孟明才緩緩回過神來。

“啊，謝謝，但我不是說要冰美式嗎？”孟明捋了一把額前油油膩膩地長發，沖着盛瑤笑了一下。

盛瑤看他精神狀态堪憂，實在不想和他多聊，但為了周成，還是耐下性子又跑了一趟，她将美式放在孟明面前，“是夏學姐出了什麼事嗎？”

“她壓力太大，跳樓了。”孟明喝了一口美式，又喝了一口水。他語氣淡淡的，感覺不出太多的難過。

“壓力大？”盛瑤回憶了一下，“當年夏學姐應該是進了傅老師的組吧，傅老師人應該很好吧。”

不管傅乘風實際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她給人的外表總是溫和而又謙虛的，不像是那種會push學生到跳樓的人。

“你沒讀過研吧？”孟明冷笑了一聲。

盛瑤沉默，她右手按在左手的胳膊上，努力壓制着自己扭頭就走的沖動，強笑道，“是沒讀過，我還沒畢業呢。”

“傅乘風隻是大導師，我們哪有什麼機會能得到她的指導，都是跟着小導和其他師兄師姐做項目。”孟明又喝了一口奶茶，沖着盛瑤又拉起了下眼睑。

“那您的眼睛……？”盛瑤不明白他重複這個行為的動機，隻感覺他離瘋也不遠了。

看着一個倆個的，要不然回頭還是勸勸周成，換個導師吧。

“哦，長期暴露在實驗室裡，黏膜受損。”孟明見盛瑤眼神奇怪，連忙說道，“我精神沒問題。”

盛瑤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

“…我隻是得了白血病，沒多久啦。”孟明半蹲起身，走了半步道，湊到盛瑤面前小聲說道。

說完後，他又蹲到地上，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幹啞而又刺耳，帶着些哭腔，回蕩在整個咖啡廳裡，所有人都朝他們的方向看來，而孟明，也從原來的蹲着，變成躺在地上。

他的雙手來回揮舞着，像是在遊泳，又像是在求救。

“你好。”

盛瑤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孟明，走到吧台前，掏出自己剩下的全部現金遞給櫃員，“我這裡還有倆百塊錢，我不是你們學校的，您幫忙聯系一下校醫院吧。”

“他……不會打人吧？”櫃員小姐姐有些害怕。

“不會的，他生病了。”盛瑤略帶憐憫地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發瘋地孟明，周圍不少學生都被他吓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盛瑤趴在櫃台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号碼，“有問題再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