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寒風吹徹連綿的山脈,挺立的松樹是堅定的錫兵,靜默地守衛着人迹罕至的雪原。
銀裝素裹的雪山裡,耗資開拓的滑雪場由松柏拱衛。李先衡裝備齊全地站在雪場起點門,呼吸間,感受着周圍清透入肺的涼意被人體的熱潮侵襲。
李先衡身高腿長,穿戴着累贅的滑雪裝備依舊俊秀挺拔。他居高臨下地俯視雪道,哼笑了一聲。
“好了好了!”萬書整好褲腳,從李先衡身邊站起,“你笑什麼呢?”
李先衡的滑雪鏡卡在頭盔上,護臉擋住了少年的大半張臉,隻露出水潤的眼和卷翹的睫,眉眼裹着笑意,染得鋪天雪花似糖霜。
他指了指遠處摔得四仰八叉的一個身影。
萬書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Alpha的優越視力讓他輕而易舉辨認出那個熟悉的身影:“哈哈哈,咱們甯甯真是餓了!連雪都啃上了!”一邊笑一邊示意身後的工作人員把他手機拿過來,幸災樂禍地拍照。
拍完朋友的黑曆史,萬書翻轉鏡頭,對準自己和李先衡,“來,帥哥們到此一遊!”
李先衡擡了擡手機,重新調整好角度才松手。
萬書連按好幾下才放下手指,李先衡疑惑:“同一個畫面你為什麼要按那麼多次?”
萬書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把手機遞給工作人員:“哎呀,條件反射......”
李先衡不解地歪頭。
“就是...你有對象以後就知道了。”萬書說着拉下滑雪鏡,“衡衡我先沖啦!”
李先衡緊随其後,确定萬書是落荒而逃。
疾風再起,霜雪入懷。
這一刻,滑行的少年們是天地間最自由的羽毛。
李先衡神龍擺尾般揚起雪粉,娴熟繞過摔倒在地的錢方甯,停在了距離人兩步遠的身後。
錢方甯還坐在地上,雪場巡救員正檢查着他的腿。
他被李先衡帶起的雪撲了一臉,氣呼呼地轉頭,一臉譴責地看向罪魁禍首。
停在錢方甯身邊的萬書趁着人轉頭,戴手套的雙手啪啪地在他耳邊拍打,喊道:“我剛剛可都看到了,這兒不能随地開飯,你要是餓了就請我吃飯吧。”
錢方甯推開巡救員,氣憤地說:“爸爸請你吃雪!”說着就抓起身下的雪朝萬書扔。
萬書不甘示弱,順着抓雪的力道跌坐下來,也朝錢方甯扔。
上面滑下來的同學默契地避開他們,甚至有相熟的會在滑過這裡的時候開嗓拱火。
有和他們同班的,朝站在一旁看戲的李先衡喊:“班長,這裡不能遛狗!”
紛紛揚揚的雪團裡,李先衡朝巡救員揚頭示意,一直等在邊上的巡救員重新上前,錢方甯被攙起來的時候還在罵罵咧咧: “混蛋兒子,你是狗嗎這麼能造!爸爸身上全是雪!”
萬書還嘴:“你亂咬誰呢臭狗!都是你自己摔的!”
李先衡看了眼兩人的衣服道:“沒事的,你們站好後甩一下就幹淨了。”
兩人依言照做。
兩個高高的Alpha穩住下盤,抖肩、甩臂、轉腰,衣服上的“不速之客”乖巧落下。
李先衡看着他們抖雪,幻視兩隻玩耍後抖毛的大型犬,忍不住笑了。
悶悶的笑聲從護臉下傳出,萬書和錢方甯光聽聲音就感覺他憋着壞,後知後覺地對上了他的腦回路。
李先衡本就時刻準備着,在兩人要朝他圍攻過來時直接滑走。
三人再次你追我趕。
聯邦第五區位于世界之北,寒冰大洋環繞。此次滑雪之地更是在第五區的北部,這裡群山積雪,第五區的政府耗費人力物力,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世界的盡頭打造出人間雪國。占據幾個山頭的半天然滑雪場隻是雪國建設的衆多項目之一。
不同于普通遊樂場所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宣傳,這裡低調承接行政級項目,比如,此次招待的貴賓都來自中央第一中學。
中央第一中學,位于聯邦第一區,即中央區,彙聚全聯邦最前沿的教育資源,吸納最頂尖家族的權貴血脈,是培育世界繼承者們的搖籃。
第一中學每學期都有研學營。現在正是聯邦第一區的七月份,炎炎酷暑,假期伊始。高二升高三的暑期夏令營是該中學學生們的最後一個研學營,接下裡,他們都将準備高校提前批特招,待在中學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作為六年制中學,前四年的研學營都是在聯邦一區的範圍内,第五年就會把所有學生按平時校内考核分成四隊,秉持“成績越好,發配得越遠”的原則,優秀的李先衡和其他優秀的同學們,被分配到了第五區,其他的分别在二區、三區和四區。聯邦的一到五區都是秩序區,還有幾個邊陲混亂區,混亂區不會在中學的研學範圍内,等有從軍意向的學生們升上軍校,才會接觸混亂區的曆練課程。
李先衡不理會身後兩隻大犬的叫喚,跟他們拉開距離後就放慢了速度。
遠離人聲,控着滑闆過積雪,聽腳下碎瓊亂玉拈琉璃,李先衡自在地享受片刻清淨。
越近山腳越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