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點心虛,他就着蹲的姿勢往冰窟窿邊緣上挪,離左峥權稍稍遠了點。
左峥權看他像隻剛出窩的幼崽,整個人圓滾滾地團着,連腦袋都是圓滾滾的頭盔腦袋,慢吞吞移到水邊,探頭探腦的可愛死了。
左峥權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跟他一起看那個幽藍深邃的冰窟窿:“要不要伸手感受一下?”
“可以嗎?”李先衡展示了一下戴着手套的手。
他們在科考船上的時候上下船都得踩消毒水,這邊竟然如此潦草。
“可以。”左峥權脫掉一個手套,手掌伸入海水,純澈的藍色在他指尖遊走。
他跟李先衡講:“我們演習的時候還專門鑿過冰窟,跳下去練閉氣。”
李先衡模仿左峥權的動作,但他的手剛碰到水就被凍了一個哆嗦,絲絲縷縷的涼氣侵襲指關節,他聽到左峥權的話更是震驚:“整個人下去嗎?”
“那半個人下去,假裝美人魚迷惑敵軍。”
左峥權笑他,将自己的手從水裡拿出,去抓李先衡的手。
李先衡的驚訝都被他搗亂了,無奈一笑,重新将話題接了回去:“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練閉氣?”
24小時日照當空都沒有分給這裡的海水半分溫情。
不用左峥權回答,李先衡也反應過來了:“熱成像?”
“聰明。”左峥權握着李先衡的手慢慢觸碰海水,“跳進這裡可以降低體溫,躲避熱成像檢測儀。”
兩手交疊,李先衡欣賞了一會兒左峥權的手,再看自己的手隻覺文弱。
海水繞指,指間冰涼,此時溫度,到底也沒有左峥權水下屏氣時親曆的十分之一。
李先衡施施然收回手。
突然,他像隻應激的小動物,把下蹲的左峥權一起拉了起來:“這個姿勢對腿部壓力很大的!你能不能自覺點?”
左峥權并不應,隻是将手臂搭在李先衡的肩膀上,爽朗地笑起來。
覃近禮從倉庫方向過來,手裡拎着魚箱,喊道:“我就知道你們要打魚!”
還朝左峥權瞟了一眼。
覃近禮打開魚箱,繞着冰窟叉魚的幾人先後将魚扔進去。
李先衡俯下身要拿腳邊的那條魚,說:“還有一條。”
“我來。”覃近禮慢跑過來,“都往回走吧,車子開出來了。”
二十人聚于雪道起點,十輛雪地摩托一字排開。
錢方甯挑了一輛已經坐上去把好車頭了,萬書要負責航拍,直接坐在了他後面,他不樂意了:“誰第一個說不跟在我後面的?狗兒子,下去下去!”
萬書被錢方甯的手肘戳得無奈,他是說不跟在錢方甯的拖繩後面,又不是不上他的車。
他長籲短歎地下去,打算跟錢方甯好好講道理,覃近禮一屁股占上了位置坐在錢方甯後面,魚箱挂在車邊。
萬書:“诶!是你的位子嗎你就亂坐?”
錢方甯朝後望魚箱,問:“帶着幹嘛?中午加餐?”
萬書:“甯甯我真的要說你了,出門在外不要随便發脾氣,你自己說你拖過人嗎,跟在你的拖繩後面有沒有安全隐患?”
覃近禮也不管邊上的人,回答:“你等會就知道了。”
被忽略的萬書升高音量喊:“錢方甯!我坐哪裡!”
李先衡剛跨上車,聽到萬書的聲音正要開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左峥權往那看了一眼。
離他們最近的席文煦在樂颠颠地看戲,收到眼神指示後立馬開口:“多大點事兒,萬書,來我後座。”
萬書:“......”
錢方甯:“......”
兩人默默對視,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種植物。
覃近禮感受到左峥權不動聲色投來的眼神殺,趕緊揚聲道:“兩人一輛,坐好就出發了!”
李先衡環顧一圈,大家都分好位置了,他也搭上把手,控制龍頭。
左峥權順理成章地在他身後落座。
無人機在車隊前面淩空升起,十輛雪地摩托向前競發。
十七八歲的熱血燎過極地風霜,這是一場赤道與北極的曠世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