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算起來,這聲謝謝該給左峥權。
當初答應孫老師和左峥權在周末一起活動,是為了照看他的腿,現在反倒還要麻煩人家負責課外行程。
李先衡轉頭望了一眼,他和左峥權隔了大概六米,中間沒有人阻礙視線。
左峥權正在和廖繁說話,這時,他隻需稍稍擡眸,就可以和正前方回頭的李先衡對視,但他似乎一無所覺。
李先衡突發奇想,這人剛剛說什麼螫針、僞針的時候,不會也是這副淡定的表情吧?
聽聲音是挺淡定的......
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才緩下去的溫度好像還能擦出幾顆火星子,李先衡把額前的碎劉海往後抓了一下,深吸一口冷氣,壓下這陣奇怪的熱。
左峥權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和他頭發裡露出的兩隻耳朵,小巧的耳尖像粉色漸變的花苞。
進入基地的時候還沒到飯點,衆人去射擊場消遣。
廖繁打開一扇隔音艙門,十六條由智能護盾屏障隔開的模塊化靶道列于眼前,室内納米吸音闆透着凜凜冷氣,自适應減震地面托起不安分的火藥味,空氣裡都是躍躍欲試的躁動。
席文煦提議:“我們分隊,積分制定勝負。”
覃近禮橫眉冷對:“又是你!你給我消停點吧!”
他和錢方甯的賭就是席文煦先拱起來的。
“光自己玩兒沒意思的。”席文煦懶洋洋地半靠在射擊台上,轉頭找撐腰的,“是不是啊,兩位班長?”
左峥權正帶着李先衡站在透明懸浮屏邊上挑選實景模拟戰場,席文煦的話他們聽到了,左峥權是無所謂,李先衡快速掃了一圈衆人的表情,也不敗興,道:“可以。”
他知道肯定有人會起哄壓籌碼,加了句:“籌碼不能涉及錢财。”
錢方甯和覃近禮的賭注在小李班長眼裡已經有點超過了,現在要分兩隊進行射擊比賽,一共二十個人,如果再用錢加注,這個數字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沒必要。
“唉!”
衆人遺憾地長歎一聲,隻恨自己嘴慢。
一組的孟慶靈光一閃:“失敗方給勝利方洗一周換下來的襪子!”
同是一組的人:“......”
他們知道孟慶為什麼會提這個要求。
一周五天工作日,他們全在科考船上過的,船上有洗衣房,但地方小,幾台公共洗衣機還會限制使用時間,船上有四個組的人要換洗衣服——洗衣機幹冒煙了也不可能把他們一天裡換下來的衣服全洗完。
不換又難受,不僅身體會出汗,連頭發都是鹹鹹的,似乎風裡都裹着鹽巴。
大家隻能見縫插針地搶洗衣機,貼身衣物全靠自己手洗。
也有懶得動手的,囤積五天帶下船,回酒店洗,畢竟酒店套房的洗衣機不用搶,甚至有專門洗内衣的。
昨天,李先衡送走左峥權後找組員們開了個視頻會議,會議背景音是各自房間裡洗衣機工作的聲音。
總而言之,他們是真的可以攢出來一周的襪子。
席文煦聽着這來龍去脈,眉頭皺起後就沒松開過,他真心實意地發問:“你們就不能扔掉嗎?”
“呵,用你說?”孟慶面無表情地笑一聲,“可是這兒連衣服都買不到,扔了以後穿什麼!”
“你們也可能會輸。”席文煦還是想勸一下,“而且下周我們都要回程了。”
都要回程了,你們該扔的扔,該買的買,苦日子到頭了!别惦記那幾雙襪子了!
“對哦!”孟慶雙手一拍,恍然大悟,“我們回去都在一艘船上,赢的一方可以直接盯着輸的一方手洗,防止用洗衣機作弊。”
沒人接話,因為不管是一組的還是七組的,都在暗暗揣摩對方的射擊實力。
這能輸嗎?
這要是輸了整艘船的人都會知道我在外面給人洗襪子!
整艘船的人知道了,整個年級的人也都會知道!
但是,這個賭注确實很有誘惑力。
他們都上過射擊課,他們兩組都有在校園射擊館榜上有名的高級玩家,盡管不太清楚對面整隊的實力,但未知才足夠誘人。
人都有僥幸心理——萬一呢。
李先衡偷偷看了眼左峥權,說:“換一個吧。”
覃近禮趕緊順杆爬:“換一個換一個,别拿兄弟當仇人整啊。”
“這才哪......”
這才哪到哪!
席文煦一開始是挺遲疑的,後來再想想己方隊友的能力,未嘗不能勝利。
覃近禮的眼神殺打斷了他的話,好像有陣冷氣從他脖子上刮了過去。
覃近禮:我真想把他聲帶挖了。
什麼都不知道還這麼能起哄,萬一左峥權給對面洩洪呢?
雪道上,他和錢方甯随口一賭,席文煦喊開獎是純純缺心眼,左峥權問賭注是純純黑心眼。
雖然他被左峥權主觀判輸,但買畫的錢肯定不需要他出,因為錢方甯根本不喜歡畫,倒是李先衡的媽媽,聯邦著名畫家郁文女士對這個古畫專場拍賣會更感興趣,左峥權一定會把握機會借花獻佛。
他越想越覺得,左峥權真的會洩洪!
萬一呢,左峥權真願意給李先衡洗襪子呢!
可他覃近禮不樂意給别的alpha洗襪子啊!
“這個要求不公平。”李先衡認真地說,“因為我攢不了一周的襪子,每天都會洗。”
先别管他們組會不會輸。
萬一呢,他們組赢了,他指定左峥權給他洗,那别人都洗七雙,左峥權隻需要洗一兩雙,對他來說就很不公平。
可是有的生活習慣養成了就很難改了,讓他堆着髒衣服不洗實在是做不到啊。
嗯,絕對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己方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