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離嫔走後，李綿思便昏昏沉沉的擡不起頭來，宮人趕忙喚來劉太醫，才發現她已深感風寒，高燒不退。李綿思隻感覺到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但什麼都聽不真切，反而是離嫔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像是印在腦子裡那般，反複出現。

“你為什麼與我講這些？”

“我是怕，萬一哪天我也無聲無息的死了，那我對他的心思就沒人知道了。”

李綿思這一病竟拖着半個多月，到後面身子也不見好轉，隻見體質越發弱了下去。吳敬福在期間來回話，查明了馮如是吞金自殺的，而吞下去的金子卻不知是誰給她的。在詢問過給馮如送飯的宮人和門口站崗的侍衛後，無一人承認是自己所為，最後報到皇上那裡，隻說是馮如自己原先悄悄存在宮裡的，忍受不了禁足才自戕的。

李綿思在知道是馮如自殺的之後，神情更為抑郁。她知道如果是吞金，必然是馮如主動為之。如果是摻在食物裡的毒藥，定是有人加害于她，可若是逼她吞金，她不願意的話，周圍的人肯定能聽到動靜。她不明白是什麼讓馮如有了輕生的念頭，她希望馮如能告訴她。可馮如死後，李綿思每次夢見她，都隻是遠遠的看見她，問她話并不回答。

劉太醫見李綿思的病不得好轉，知道她是心病的原因，便叫已經有孕在身的寶枝進宮陪她說話。寶枝進宮後看見她如此情景也是心急如焚，奈何無論是怎麼開解，她還是不見起色。

轉眼已到新年，皇後和李綿思都病着，文妃自從小産後，身體也大不如前。皇上便命靜妃操持後宮的除夕宴，由玲嫔在一旁幫襯。雖然一後兩妃都抱恙，但因着雯昭儀和段選侍都有孕在身，且還有恭妃、靜妃、玲嫔、離嫔、朱才人、韓選侍、李選侍，一群人也是熱熱鬧鬧的過了新年，該有的規矩和禮節都分毫不差。太後心想着後宮死去了妃嫔，加上病着的人也多，便有心想把年過的更熱鬧些，好添添喜氣，便建議皇上先晉升了兩位有身孕的妃嫔的位分。皇上也欣然應允，晉雯昭儀為雯嫔，段選侍為段婕妤。雯嫔晉升後便從靜妃宮中遷出，另局一宮主位。這兩位晉封本也是應當之事，可皇上竟然又晉升了玲嫔的位分，由玲嫔晉封為玲妃。

李綿思一批進宮的人中，李綿思位至貴妃，孫文非也位居妃位，馮如和趙瑾都已經香消玉殒，隻剩下玲嫔還在嫔位。這次皇上晉升她，雖意外也在意料之中。再者，這次皇上瞧她與靜妃打點後宮諸事，都十分得意妥當，心想着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處理事情果然沉穩得宜。

因着李綿思的身子一直見好，劉太醫也時常來請脈，也為她帶來宮外的消息。馮奕在傷好後，就向皇上請示回鄉探親，皇上可能是因為馮如的原因，答應了他的請求，不再強留他在京城養傷。這是李綿思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馮家知道馮如在宮中死的不明不白，二老定感到萬分神傷，馮奕能回去，可以稍稍減少他們的苦痛。

還有就是劉太醫聽太醫院的人說，文妃在上次小産後，傷了身體的底子，以後怕是難再有孕了。文妃了為陷害馮如，不惜以自己的身子為代價，未曾想冬天落水小産的後遺症竟然這麼大，也算是為此付出了代價。

“文妃自己知道嗎？”

“太醫院的人嘴都很嚴，微臣以為文妃娘娘還不知道呢。”劉太醫回答說道。

“那便讓她知道。”

“是，臣明白。”

“另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娘娘請說。”

……

文妃對馮如的死負有直接的責任，若不是她，馮如不會被監禁，到後面也不會死。李綿思雖無法知道馮如為何選擇自殺，但與她絕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之後，文妃的身子越發的孱弱，聽她宮裡人說，她經常的夢魇。甚至還悄悄的請過法師，可收效甚微。

開春後，皇後娘娘也走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内務府和禮部已經在悄悄的準備後事。李綿思就算是自己身子不好，也常常去皇後娘娘那裡請安，最後也多陪陪她。雯嫔有孕在身，也還是照常侍奉在側。

“你來了？”皇後微弱的聲音在空曠的寝殿顯得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