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這幾天都是去偏殿賀喜的，奴才們在外面…有點，有點不合适。”

“你們是一宮主位，來了人要幫忙接待才是，怎麼不合适了。文妃知道你們這般躲懶嗎，你們偷懶倒顯得你們主子不大氣，還不趕快安排人去外頭。”

“是。”

此時，内殿裡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一聲粗啞的聲音問道：“是誰來了？”

李綿思緩步走進内殿，看着卧在床上的文妃。此時的她，臉上隻有灰敗之色，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一般靠在床頭的軟墊上，身形已經是消瘦到沒有一絲血氣，像是皮囊覆蓋在一具骨架上。李綿思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内心依然驚異。

“是我，來看看你。”

文妃擡眼看到李綿思站在床前不遠處，想說什麼，奈何又是一陣咳嗽，把要說的話硬生生的劫了去。

“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文妃稍微平複了些，說道：“是我讓他們出去的，人多反而吵。”

“是麼。”

“你穿的這麼喜慶，就是為了來看病成這樣的我嗎？”

“你想多了，你還不值得我這麼費心。我穿的喜慶，是看你隔壁的段婕妤。”

“生了個公主，有什麼好得意的。”

“是啊，你也不是生了個公主嗎？可人家能好好的陪着孩子長大，你就…”

文妃聽到這裡，眼睛裡幾乎要沁出血來。“你要對玉珠怎麼樣？”

“玉珠是個孩子，是個好孩子。我不僅不會對她怎麼樣，還會給她找個更好的母親。”

文妃聽了這句話，一開始胸前劇烈的起伏，滿腔的憤恨無處洩發，片刻後便平靜了下來。

“可見你還是明事理的，找個好母親，至少對玉珠是個好去處。”李綿思順勢坐在了窗邊上的椅子上。

“想必你也知道，你的身子已經撐不了幾天了。”

“我知道，這些都是命數罷了。”

“命？你想的未免也簡單了些，這些不是命，是你的報應！”李綿思緩緩的說道。

“報應？心貴妃，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遭此報應？”

“這些還用我說嗎？你的孩子怎麼死的？你自己心裡有數。你殘忍的殺害自己的孩子嫁禍與他人，老天也不讓你陪着現在孩子。”

文妃喉嚨裡發着呵呵的聲音，最後粗啞的說：“是我那個孩子沒福氣，不能降生到人世間，但是他很懂事，能幫母親除掉讨厭的人。”

“你終于承認了。”

“我馬上都要死了，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我就是讨厭你，所以也讨厭馮如，是馮如倒黴，偏偏撞上來了。她沒有你這般心機，不會見着我就躲着，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她已經被廢了，已經是個庶人了，為什麼你還要置她于死地，你有什麼沖着我來就是了。”

“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自殺的。”

“她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自殺？這裡面不是你在從中作怪？！”

“我說了，我都快死的人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當初你們進宮，皇上對你們那麼好，我就是看不慣，所以我叫人放毒蛇咬你們，但是你們命真的很大。可是，你們就很幹淨嗎？當初馮如對我的孩子那麼狠毒，我的玉珠差點都沒保住。”

“那不是馮如，她沒有害你的孩子。”

“随你怎麼說好了，馮如也已經死了。我一生要強，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得如此下場，我所求的不過是皇上對我多一點的寵愛。所做的雖說有悖良德，可我從未害過誰的性命，隻不過是親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心貴妃，想想你自己，你就這麼幹淨嗎？看看我吧，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有沒有好下場，你是看不見了。我隻要知道，是你害的馮如被禁足，最終導緻她的死，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嗎？這後宮的争鬥，哪裡是因為女人而起。我鬥你不也在鬥嗎？”

“是啊，可惜你再也鬥不下去了。”李綿思緩緩的起身，看着形如枯槁的文妃，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像是記起了什麼，回頭說道：“這輩子算了，下輩子要記得，生病了可不要亂吃藥。”

文妃聽了這句話，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費力的擡起頭看盯着李綿思，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也會不得好死的，會有人…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已經讓她無法完整的說完一句話。

李綿思也不再理會，翩然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