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整個人都躲進了被子裡頭。
第二天白茹給她拿了校服過來,“以後上學就要穿校服啦,好看嗎?”
太好看了,襯衫搭了藍黑的蝴蝶結,底下是深藍色的百褶裙,還有過膝的白色長襪。
精緻的叫她無所适從。
白茹親自送她上學去,在學校門口給她開了車門,牽着她下來,“你進去了就去政教處找主任,她知道你轉學過來,會安排你的。”
她有點不放心,現在在她心裡的顔曉色,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要千萬小心的呵護。
不然的話,總怕會出個什麼岔子。
這麼一想,就覺得還是得送進去一趟。
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顔曉色一眼,才接了起來。
白茹一邊打着電話,敷衍的嗯了兩聲,一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似乎是怕耽誤顔曉色上課的時間。
她很忙,說出來的話大多是工作上的事,顔曉色一點都聽不懂。
但她也是能察覺出來她忙,連忙說,“謝謝阿姨,我自己可以的,您快忙去吧。”
白茹将電話夾在耳邊,又想了想。
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覺得自己始終是不好打擊孩子的決心。
隻能點點頭,又比了唇形說,“放學了我來接你。”
這才是又重新回了車上,開車走了。
這個學校似乎比她們村都大。
顔曉色扯了扯自己的書包帶,書包也是白茹給她新買的,自己的那個打滿補丁的包,昨天就被白茹扔進洗衣機洗了,這會兒還挂在晾衣架上呢。
她進門去,看見門口有幾個别了袖标的學生站在門口,一見着她就攔住了。
“同學,你的校牌呢?”
啊?什麼?
顔曉色奇怪的看她,攔住她的女生束了高高的馬尾,帶了一副框架眼鏡,顯得嚴肅又精神。
那女生指了指自己胸前紅色的校牌,上面有她的小照片還有班級和姓名,“這個,校牌,你的呢?”
顔曉色連忙哦了一聲,聲音小小的解釋,“我今天才來的,沒有這個……”
“你說什麼?”
正是早上要上課的點,校門口人來人往的,她聲音那麼小,根本就叫人聽不清。
顔曉色剛要再重複一遍,那人卻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着就往另一邊跑去,“許愈,你的頭發怎麼還沒染回來?”
名字耳熟,顔曉色轉頭過去看。
果然是那朵火燒雲,他風風火火的從機車上下來,頭盔一扯,一頭的火紅染的四周都明豔了起來。
他沒穿校服,穿了全黑的皮衣,顯得人更清瘦。
也更加冷峻了。
那個馬尾辮同學推了推眼鏡,又要伸手去指他,“還有校服也沒穿,校牌也沒别,還開機車上學,你要扣分,你……”
許愈皺眉拿頭盔隔開她的手,“滾開點。”
語氣半點不客氣。
顔曉色聽見邊上有人說,“許愈也太帥了點吧。”
“帥什麼啊,每天就标個自己不良少年的樣子,都什麼年代了,早不流行這個了。”
“你說歸說,你敢說你心裡不覺得他又酷又帥?”
她眨了眨眼,帥不帥的不知道,隻是那一頭火燒雲的頭發,很亮眼是真的。
許愈推開人就要進校門,卻突然步子一頓,他瞥了一眼,就瞧見了乖乖站在原地等值周幹部的顔曉色。
昨天晚上回去之後,許澗深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難得的關心了一句,“你今天不是去你媽那裡了,這個死樣子是幹嘛。”
許愈冷笑一聲,“你還在這兒坐的住,我媽那兒是女兒都帶進門了。”
許澗深回味了一會兒才品出他的話來,“你說那個啊,那個是你媽領養的孩子,山裡頭帶出來的貧困兒童。是個可憐的人,你别欺負人家。”
他的視線落在顔曉色身上,是有多營養不良,所以才及肩的頭發都有點枯黃,臉色更是黯淡,一張臉上也就一雙眼睛能看了。
滾圓又水汪汪,随時随刻都是可憐巴巴的樣子。
現在穿了一中的校服,瘦且幹癟,沒有一點高中女學生的青春活潑的樣子。
底下套了一雙圓頭的小皮鞋,一雙腿又細又直,背後背着的書包是粉藍相間的。
這小學生風格,倒是她媽的品味。
許愈眼神微冷,轉身就要走,突然有人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聲音極輕,如果不是注意聽根本沒人能聽清。
可偏偏許愈就聽見了。
貓叫一樣的軟,還帶了點南方來的鄉音。
他自然知道是誰。
許愈轉頭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搓了搓自己的書包帶,正低着頭站在馬尾辮女生前頭。
四周沒什麼人注意力落在她身上,叫顔曉色的肩膀松了松。
她無精打采的,像是被雨打風吹過的灰色秋海棠。
他小的時候,他媽養過那麼一株秋海棠。
他想起他媽看她的眼神。
算了。
他突然回頭,側身擋在那小可憐的面前,“你對不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