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去不看她,聽見顔曉色的氣一陣一陣的噴在他敞開的領子上。
——剛才為了擦藥,這會兒肩膀往下數一指都曝露在空氣當中。
許愈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下意識的去看她。
睫毛很長,又找到一個優點。
此刻正在一下一下的發顫,似乎是擔心他生氣。
兩人湊得太近了,她非要給他上藥,許愈一晚上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被驢踢多少次。
竟然每次都選擇妥協。
這不像他。
不對,這應該說壓根就不是他。
許愈腦子裡亂成一團,扯了領子就打算站起來走。
又被人拉住,就和剛才在門口一樣。
她小心翼翼的拽住了他,其實分明就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可他卻像是被釘在原地。
“真的對不起,這下我一定小心,還剩一點了,都擦了吧?”
擦個屁,就這麼擦把一整瓶紅花油都給擦了也沒得屁用。
她眼底有哀求和懇切。
又來了,她又來了。
許愈卸了力氣,坐了下來。
“算了。”
“嗯?”顔曉色靠近看了看他的傷處,又低頭輕輕吹了吹。
小姑娘無意識的動作,卻驚得許愈幾乎跌下沙發。
他連忙推開一臂的距離,“擦藥就擦藥。”
顔曉色哦了一聲,倒是毫無察覺。
小一些的時候,村子裡的男孩子受了傷都是她來幫着上藥的。
一個個都腆着臉的哄她,“曉色你幫我吹一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她原本也以為,吹一下他就能不疼的。
擦完了藥兩人才發現,都沒吃晚飯。
顔曉色是在校門口等他就過了飯點,許愈是喝了一肚子的酒都飽了。
現在在屋子裡歇了一會兒,顔曉色的肚子反應了過來,開始打鼓。
她臉一紅,猛地站起來,去勾書包,“我上樓去寫作業了。”
許愈沒動,看着她跑上了樓。
拖鞋是白茹新準備的,雖然是特地給她準備的,可到底還是太大了點。
顔曉色趿着那拖鞋,一路跌跌撞撞的上了樓梯。
她翻出作業本,上頭的題有點難,她想了想先從語文開始寫。
這個倒是順手,三下五除二的就都給寫了。
接下來就是看着物理化學題頭疼。
無水硫酸銅,五水硫酸銅,白的藍的……
顔曉色撓了撓頭,咬着筆頭發呆,樓下許愈還在嗎?
他今天不會是要住在這裡吧?
白阿姨不在,叫她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裡多少有點害怕,可是如果許愈住在這裡,會很尴尬吧。
而且他那麼讨厭她。
門被叩響,顔曉色連忙跳下椅子,桌上的東西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叩門的聲音一頓。
顔曉色連忙說,“有什麼事嗎?”
許愈的聲音從門的那邊傳來,“出來吃飯。”
一提到吃飯,顔曉色就發現自己餓了,她哦了一聲,連忙跑出去。
餐桌上擺了一大桌子的菜,各種菜色的都有。
顔曉色一驚,“是還有别的人要來一起吃嗎?”
許愈拿手機磕了磕桌面,“哪兒那麼多話?”
他可不和他媽一樣,對這鄉下來的小土包子那麼摳。
既然不知道人喜歡吃什麼,索性就都叫回來,随意選。
他看了一眼有點驚慌的小土包子,壓了壓嘴角的笑意。
要不怎麼說,她就是個沒見過什麼陣仗的小土包子呢。
那天看她吃那速凍餃子都好像在吃什麼人間美味,一會兒吃這些可别把盤子都吃了。
他咳了一聲,“别浪費。”
顔曉色吃了飽飽的一餐,然後被拒絕整理東西,被趕上了樓。
她臨上樓的時候,回頭看到許愈正坐在客廳中間的毛毯上,握着遊戲手柄在打遊戲。
整個屋子都是遊戲人物的尖叫,還有出招的聲音。
他臉色不算好,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打出一道陰影。
客廳所有的顔色都好像不見了,暗淡到隻剩下黑白的色彩。
但隻有他頭頂的火燒雲,時刻綻放出耀眼的光來。
她閉了閉眼,轉身走了。
門被關上,許愈的手一頓,遊戲裡頭的人物馬上就死了。
他罵了一句操,然後随意的扔開手柄。
好煩啊。
許愈玩到半夜才摸去自己的房間睡下,這剛睡下就隐約聽見有敲門聲。
他皺眉,把頭埋在枕頭下面,可是那敲門聲就好像索命一樣,持續不斷的。
許愈的起床氣冒到了最大,他猛地掀開被子,光着腳就往外走。
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敢來吵老子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