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聲音越來越響,顔曉色就是再蠢也知道他們是在笑自己了。
她念書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是落在了地裡。
南安的人會有口音,這是不可避免的。
甚至她的英語老師口語也不甚标準。
但她沒有聽過晉城的學生是怎麼念英語的,隻能聽見坐在她右後方的那個男生在陰陽怪氣的學她剛剛才讀過的詞。
英語老師咳了一聲,又拿教鞭敲了敲黑闆,“好了,上課時間不要随意嬉鬧。”
她又安撫的看了顔曉色一眼,“現在練口語是非常來得及的,記得以後多聽聽VOA或者新概念英語之類的。”
顔曉色連忙點頭,又謹記了英語課的上課規則,輕聲說了句,“Thank you。”
她一出口,右後方的那個男生笑的更厲害了,他跟着念了一句,“撒扣哦。”
教室裡一靜,然後随即就是鋪天蓋地的狂笑。
顔曉色的耳後一熱,整個人幾乎都要燒了起來。
教室裡的笑聲震耳欲聾,英語老師連着拍了好幾下的講台都沒能靜下來。
“砰。”
那笑聲就像是被抹了脖子的公雞,尖叫聲戛然而止。
帶頭起哄的男生桌上擺滿的書大多都被推到了地上,桌面上落了一本嶄新的英語書。
扔書過來的人已經摘了棒球帽,帶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
好一會兒扯了扯唇角,“口語厲害?來讀一段啊。”
那男生抖了抖,然後聳了聳脖子,不敢多說。
隻是眼睛反複在轉,情緒洩了出來。
許愈慢悠悠的站起來,又踹了一下桌子,“吵的要死。”
他轉頭去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記住他的臉。
這明晃晃的威脅。
那男生連忙站起來說了句對不起。
許愈嗤了一聲,“慫包。”
然後轉身推了門就往外走了。
英語老師叫都叫不住他,“許愈,還上課呢,你上哪兒去?”
他早就下了樓梯,走沒影了。
顔曉色被張宕翡拉着坐了下來。
她臉還熱着,尴尬的覺得後背都爬滿了雞皮疙瘩。
張宕翡安慰了她一句,“沒事,這人嘴賤,你别理他。”
顔曉色搖了搖頭,“是我讀的不好。”
前頭的顧滢蔓把這些話都聽的很清楚,她轉過來對着顔曉色眨了眨眼,“可許愈歪打正着的給你出氣了,我宣布不讨厭他一天。”
顔曉色笑起來,又搖了搖頭。
伸手去桌兜裡頭掏字典,卻剛好就摸到了那兩個奶油面包。
她的手一頓,緊接着又輕輕的點了點那個小面包。
謝謝你。
熬到了放學,顔曉色還在糾結今晚要怎麼回去。
許愈在英語課上走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了,可能又是和那些“朋友”玩兒去了。
他肯定是不可能還記得,這裡還有個人沒辦法回家的。
顧滢蔓理了書包,看顔曉色卻還坐在位子上,把作業本翻開了。
她撓了撓頭,“曉色,你不回家嗎?”
顔曉色握筆的手一緊,她一撒謊,就會下意識的抿唇,“嗯,我想在這裡先做了作業再……”
張宕翡想了想,“那我在這裡陪你吧。”
“不用不用。”顔曉色一驚,自己還不知道要在這兒待多久呢,“我就是想自己一個人……”
教室的門被推開,打斷了顔曉色還沒說完的謊話。
許愈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絢爛的色彩像是潑到了他墨黑的外套上。
更像是落在了他漆黑眼眸裡。
他看了眼教室裡僅剩的三個人。
最後落在坐着的那人身上。
一般人穿着都十分合身的校服,現在卻和個麻袋一樣的罩在了她身上。
要不别人怎麼罵人就說,你瘦的和個貧困生一樣呢。
她這個貧困生,就瘦的名副其實。
梳的幹淨利落的馬尾挂在腦後,沒有一點花腔。
質樸的簡直不像是這個年代的女生。
他記起在模糊睡夢中,他擡頭看到她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太多的不懷好意的嘲笑包裹着她。
一對耳朵的根部微微泛紅。
她肩膀的細微抖動是那樣的刺眼。
許愈皺了皺眉,伸腳踢了踢門,發出不輕的響聲。
“走了沒?”
我無數次想要抛下你,可是總覺得這是在傷天害理。
我就再妥協這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