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晉城的日子覺得非常漫長,她都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可是一轉頭發現,原來才兩天。
她手裡還捧着那個擠爛了的奶油面包,這樣的食物,在南安的小山村裡是很難見到的。
不知怎麼,越想越覺得嗓子哽的難受。
她拆開其中一個,拿手掰開一小塊放到嘴裡。
入口即化的奶油,烘焙的剛剛好的面包。
她這一刻竟然會想,如果阿婆也可以吃到就好了。
到底是才十六歲的女孩子,這一輩子就沒有出過比自己村還遠的地方。
這一次不僅不遠萬裡,甚至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過了兩天。
夜涼似水,卷着秋風缱绻。
十六歲的女孩兒知道,自己未來還有無數個兩天要度過。
而每一個兩天都和過去的兩天一樣,她無依無靠,隻能在夜裡飲淚啜泣。
“你哭什麼?”
顔曉色吓了一大跳,她原本蹲到了地上,現在忍不住往後一退,背脊抵到了冰涼的牆面。
兩人的房間原本就是相鄰的,又各有一個小陽台,左右連半米的間距都沒有,許愈一出來就看到蹲在地上的顔曉色。
可憐巴巴的抱着手裡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往嘴裡塞,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他皺了皺眉,看着她哭紅的一雙眼,還有被眼淚洗刷的濕漉漉的臉。
許愈往前半步,靠在相鄰那側的牆上,她是沒吃飽嗎?
剛才在樓下看她吃的也不少啊?
是鄉下來的小土包子都吃的比較多嗎?
沒吃飽就繼續吃不就行了,幹嘛要這麼可憐的在這裡邊哭邊吃垃圾啊?
奶油面包:???
他咳了一聲,“想吃什麼?”
顔曉色突然就打了一個嗝,也不知道是飽嗝還是哭嗝。
她的臉唰的一下就變得绯紅,然後撐着後頭的牆站了起來,“我不餓的。”
那你哭什麼?
許愈用眼神掃了她一陣。
顔曉色也不想把自己那些矯情的小情緒說給許愈聽,兩個人就僵了有三四分鐘的時間。
就在許愈沒有耐心要回去的瞬間,顔曉色把手裡另一枚還沒打開的奶油面包遞過去。
眼睛雖然還是腫腫的,可是眼底神色清澈,也不像哭傻了的樣子。
“這是奶油面包。”
許愈哦了一聲。
顔曉色又往前遞了一寸,其實這一個的樣子沒有顔曉色開的那個那麼慘烈,經過介紹還能看出是個奶油面包。
夜更深了幾許,她聲音裡帶了淡淡的鼻音,聽去就像是在撒嬌一樣,“許愈,謝謝你。”
無論是因為哪件事。
他雖然面上冷若冰霜,可是卻沒有哪一次真的抛下她。
她破涕為笑,眉眼彎彎,“很高興認識你。”
無論是因為在課上為我出聲,在課下接我回家。
還是因為剛才的一句,“想吃什麼?”
都很高興認識你。
許愈盯着那“團”面包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接過,打開咬了一口,沒兩口就吞了下去。
顔曉色沒想過他會真的就吃了,更不指望他會覺得這是個“能吃”的東西。
但許愈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然後瞥了她一眼,“難吃。”
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城南别墅區的路燈散着昏黃的光,徹夜不歇。
而他現在的情緒,就像他那如同火燒雲一樣的頭發。
熱烈的令人不敢用力呼吸。
許愈半曲着腿躺在床上,看着那啃了一口就被扔在桌上的奶油面包。
睫毛顫了顫,他起來走過去。
把那個面包的包裝打開,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老子今天的腦子,怕是整個被驢踹到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