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過去十幾年的時間都成了一陣風,從她身邊刮過去也就沒了。
但是她時刻提醒自己,她是南安人。
而她這個南安人時至今日恐怕擁有的就隻有這一叢,開滿了十六朵的山丹丹了。
許愈看到顔曉色抱着花上樓來。
她低頭時候神情溫柔,眉目完全舒展開來,他的心漏了一拍。
他往前走了兩步,叫住了她。
顔曉色一驚,兩人在家裡幾乎是不說話的關系,她捏了懷裡的山丹丹的花,含糊着開口,“有什麼事兒嗎?”
許愈不說話。
顔曉色更覺得自己緊張了起來。
腦子裡竟然莫名的跳出了白茹問她的話,“有喜歡的人了嗎?”
喜歡是什麼?
她在那個女孩寫給張宕翡的信裡聽到了一句,“我總會想起你,總會忍不住想偷偷看你。”
顔曉色移開目光,覺得耳朵越發的燙了。
她的心跳的幾乎不能呼吸,連忙避開許愈,“沒事的話我上樓了。”
許愈突然伸手攔住她。
她的反應叫他突然明白,隻恐怕這個小土包子,真的是有喜歡的人了。
眼底晶瑩點點,臉上紅雲飛起,連着耳朵都是绯紅一片。
但是她卻隻是想着不斷的逃避他。
那個人不是他。
他想起那天接過來的信上驚鴻一瞥,“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許愈覺得自己岔了一口氣,連着腹部都疼了起來。
有潑天的酸澀和委屈迎面朝他蓋來,有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即将把他淹沒。
許愈慌得想要出門跑步,他攔住了顔曉色,“我和你說話你就這麼不願意聽?就捧着你的一盆破花——”
他伸手去碰了那盆花。
顔曉色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身後就是樓梯,“小心——”
他隻将将的抓住了顔曉色,那盆一直被她像寶貝一樣捧在懷裡的山丹丹卻滾了下去。
所有的動作就像是被按了放慢鍵,那山丹丹一下又一下的從樓梯上踉踉跄跄的向下蹿。
最後落在客廳和樓梯的連接毛毯之上。
那裝花的盆是南安帶過來的土陶,平時最是耐摔的。
可是從這實木的樓梯上滾下去,竟然碎了個稀巴爛。
裡面的花也都癱軟成了一灘。
完了。
這一個念頭從許愈的腦子裡閃過。
顔曉色已經飛奔下去了,她蹲在那破碎的花前頭,小心翼翼的捧起其中兩朵。
因為土陶不輕,壓在花上面,花枝纖細頓時碾成了泥。
完整的花就隻剩下四五朵了。
許愈蹲在她對面,看到她的手在顫抖,有水珠落下來濺在破碎的土陶上。
她哭了。
許愈抿抿唇,生澀的開口,“你别哭——”
他伸手去撿落在地上的土陶。
突然伸來一隻瘦弱的手把他狠狠拍開。
不全是他的錯,可是他卻像是始作俑者。
屋子裡原本還殘留的那酸甜青春心思全部頓時消散了。
隻剩下顔曉色的抽泣。
還有她頭一次這樣冷淡的聲音。
“你别碰它。”
她的眼淚落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要怪自己還是他。
顔曉色手裡還捧着那幾朵勉強沒爛了的花。
我再也不要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