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佩佩送到如意居趙氏便察覺出她的不對來了,因着佩佩并不換衣服,而是隻是說重新整理頭發。她皺眉,“這樣晚了佩佩你還要去哪裡嗎?”
佩佩嗯了一聲,而後站起來,叫白芷重新給她系了披風,“我要去祖父書房一趟。”趙氏不解,“這樣晚了,便是你祖父也是要休息了,有什麼事兒不如明日再去?”
佩佩已然打理好了,朝趙氏看去,“娘先回去休息,爹爹恐怕今日會遲些回來。”這樣一說趙氏便明白了,在大書房的不僅是祖父,恐怕是各個伯叔都在,她雖一時想不通是什麼事,可是對着自己的女兒,雖隻有六歲也是知曉她是怎樣的懂事聰慧。當下點頭應到,“那娘就先回了,你帶着人。還是要早點回來休息,若是晚了明日便多睡一會兒,知道了?”
“知道了,謝娘關心。”
書房在前院,武安侯顔閣老的書房在最中間,是最大的那一間。佩佩平時很少來這裡,便是見祖父也是在秫香館見得多。夜已是深了,可大書房内仍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佩佩在門口着小厮通報了才進門裡。
顔閣老,顔恒,顔忱,顔懷連同小叔顔惇都在,此刻正表情嚴肅的看着她。佩佩看屋内并無旁人,深吸一口氣,從袖裡拿出半卷鐵皮,俨然是剛才陳純熙所求來的丹書鐵券。
衆人皆吸了一口氣,現下知道剛才佩佩吩咐貼身的婢女過來傳話說在大書房見面,還說事情重大,務必要到,到底是什麼事兒了。佩佩沉聲說到,“我不知純熙何意,隻是剛才上車之前,她悄悄遞過來這鐵券,我便已然知曉,于是趕忙與祖父,伯父,爹爹還有叔父講明。”
顔閣老皺眉點頭,“佩佩,你做的很好。隻是不知這陳家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陳純熙隻有六歲,可是她今日所做之事,旁人已經不會想着她隻有六歲,而是一個世家姑娘所做之事,不會想着她單純隻是因為與佩佩交好于是在禦前求了這樣的東西給她。
佩佩輕聲說,“我與純熙自小交好,感情甚笃,比之親姐妹絲毫不差。我雖不知她此番用意,卻信她不會害我。她當着皇後娘娘的面說願我平安順遂,我信她是真心使然,卻不知她得知了什麼事,會擔心我遭遇不測。”
顔恒(大伯)點頭,“我們所擔心的便正是如此。”他看了看佩佩又說,“這鐵券便由你祖父來替你保管,這件事,伯父們會商讨出對策來的,你回去休息吧。”
佩佩點頭,親自把一旁的披風穿上,顔懷(爹)腳步不停的過來,親自給女兒系好了帶子,又摸摸她的頭,輕聲說,“去吧。”
佩佩一出門,顔恒等人的表情更是嚴肅下來,顔懷看向顔閣老,“爹,或許是陛下有動作,與尚書令知曉了,而後不知如何讓陳純熙聽到了。她與佩佩交好,于是不忍佩佩出事,才有此一舉。”
顔閣老搖頭,“并不會,前兩日陛下還面見與我,言語之間沒有半點的不尋常和試探之意,顔家世代盡忠,我們沒有犯事,想必陛下并不會拿我們開刀。”
顔懷點頭。于是書房就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顔惇笑了笑,“或許隻是我們想的複雜了,或許人家姑娘隻是想着送佩佩一件禮物,等閑的珠钗華服,在這些小貴女眼裡或許真沒多大誘惑力,一求就是丹書鐵券,才不枉陳家百年家族的稱号啊。”
他這話說來有趣,原是想調動氣氛,卻不想如今大家都各自想各自的,根本無意去關注他剛才所說的。好一會兒顔恒才又開口,“父親,這樣吧。我與弟弟們回去查過各個小子,看他們有沒有犯事兒,若是沒有的話,咱們顔家便不怕那無妄之災,若是有……”他皺了皺眉,“若是有,咱們才能盡早想對策解決這些事。”
顔閣老歎了口氣,“隻能如此。”
于是各個兒子就告退往内院走去,路上顔恒還拍拍顔懷的肩,感歎的說,“所幸佩佩早慧,若是等閑人家的女兒,遇到這樣的事兒,說不定自己藏起來玩兒了,那才是大事了。”
顔懷也點頭,“佩佩得大哥教誨,還是大哥教導有方。”
顔恒望着内院,“隻希望咱們的小子們,都不要做出什麼家族無法容下之事才好。”
而皇宮這邊也并沒有歇下,長信宮内也熱鬧的很。莫嫣然靠在貴妃椅上問,“東君,我見你看那陳純熙表情有異,可是知曉些什麼?”
沈攸甯此刻内心已經平靜了不少,聽的莫嫣然這樣問,他也不起身,坐在桌前手還握着茶杯,“我隻是詫異她年紀不過六歲,就想着要求丹書鐵券,若是她有這樣的智慧,卻不該是為她父親所求。”
沈初寒也在,他點頭道,“東君所言有理,尚書令并沒有做什麼事叫朕知曉,她若是為父所求,怕是打草驚蛇。恐她說的便是真心話了,為她的好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