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麼多錢,數得眼花缭亂,心也亂了。
一家人直接就在府城一家客棧住下,說要好好在府城玩兩天,還在範悅酒樓定了上好的酒菜招待範家。
兩家人面上皆是喜氣洋洋,範掌櫃問道:“我們都要搬走了,這酒樓也無人接手,不若你們試試?正巧還不用自己招夥計了,酒窖也可以直接用。”
陶樂頓時兩眼放光,她手中的錢雖隻能開個一年半載,但現在她的桑果酒是賞酒會第二,第一呢已經成為了大衆酒,自然不會有人願意花錢來買了,那這桑果酒不就成為了招牌,錢定是滾滾來,今日還有人願意花高價買桑果酒的方子呢。
機會難得,若直接将範悅酒樓轉手于她,她就不用再去愁釀酒令怎麼獲得了。
酒足飯飽,兩家人樂呵呵道别,陶樂與範巧圓在街上晃悠悠說着閨中閑話,身後一人叫住了她們,正是那日與薛青一同離開的女人。
隻見她兩手交疊于身前,面帶端莊的微笑,“陶女郎請留步。”
三人坐在湖邊亭子中,風吹醒了吃得微醺的陶樂,她問女人有什麼事。
那人坐在石凳上,輕輕放了個物件在桌上,黑色木牌與石桌相擊發出啪嗒輕響,待她手挪開,陶樂便見上面清晰刻了官窖園三字,字還用銀色細閃描了一遍。
“這是什麼?”
“這是官窖園的符牌,女郎可以拿着它去居州官窖園中找個差事。”
陶樂愣住了,看那女人慈眉善目的模樣她想到前日賞酒會之事。
“為何讓我去官窖園?”那薛青大人不是很不喜她嗎?
“前日在賞酒會中見你天資聰慧,我與薛大人便商量了一下,若你能到官窖園中定然是極好的,裡面的人各個都如你一般。”
陶樂詫異地指着自己,“薛大人說我天資聰慧?可她隻給了我三分。”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還成了零分。”聽語氣好像還是不太高興。
女人輕笑後道:“薛大人對于酒事一向有着非常人能及的标準,能給三分依然是很好的了。”
她說得對,那日薛青的分數不是零分就是一分,批得人人都低頭不敢說話,隻有陶樂初生牛犢不怕虎。
陶樂看着桌上的符牌不語,陶家的生活才慢慢變好,若她走了後面開鋪子的事該如何是好?雖然去官窖園的機會很難得,但要讓她丢下這邊也是不願的。她好不容易才讓家裡從窮困的小鎮子有了一絲脫離的機會。
看着陶樂不太願意,女人将符牌往前一推,輕聲道:“陶女郎可以先拿着它回去多想想,官窖園招攬之事向來是由人自己到居州報名,随後層層選拔,薛大人也從未主動給過府牌推薦人去。”
“若你不願,後日我們便要離開此處,你在此之前将符牌退還給我,我住在東巷的浮生客棧,你叫我餘娘子便好。”
*
夜晚,陶樂躺在裝橫精緻的客棧四處張望,地上堆了不少包裹,這兩日一家人四處閑逛,買了不少東西。
她腦中計劃着搬到府城後要做什麼怎麼做,房子騾子鋪子,又想着官窖園的事,越想越睡不着。
身邊擠着陶真和陶瞻,呼吸聲交織在一起,雖然這次大方了一回,可張蘭還是舍不得花太多,她本想隻定一間打地鋪,結果被四人反對,最後隻得定了兩間房,三個孩子擠一間,夫妻一間。
陶樂實在是睡不着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腿,翻身而起,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聽外面蟋蟀蛙鳴,夜間的風很緩很柔,涼悠悠地吹動她翹起來的發絲,眼裡是對未來的向往。
“娘親您看,女兒真的成功了。女兒讓陶家飽一頓餓一頓,還将您的酒名揚了出去,女兒自己也釀出了好酒。雖然比不得娘親的,但女兒總有一日能超過了您。”
“娘親,您高興嗎?如果高興的話可不可以在夢裡告訴我?”
“娘親,你說我要不要去官窖園?”
雖然心中已經定下了不去,但好像這官窖園三個字生了個小鈎子似的勾着她不放,她拿出府牌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字上輕輕略過。
官窖園是什麼樣的呢?聽說她們還出了新的釀酒法,不去看看嗎?
她趴在窗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身後的地闆嘎吱細響,轉過頭借着月光看不分明。
門外好似有人。
“誰?”
她提聲詢問,卻沒人回答。點上蠟燭捧着往門邊走去,那聲音從她提問後就不再有了。
難道是老鼠?
實在是不放心,她将蠟燭置于桌上回到床邊,半夢半醒時聽到外面高呼大喊。
“走水啦!走水啦!”
陶樂立馬撐起身子,跑到窗邊一看,遠處一戶人家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是謝家!
咚咚咚門被快而重得敲響,吓得陶樂心漏了一拍,床上的陶真和陶瞻也被吵醒。
“樂兒!真兒!瞻兒!你們沒事吧!外面起火了,你們别亂跑知道嗎?”
陶德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陶樂提起來的心頓時按了下去。
“爹...”她推開門看着對方焦急的臉,“那火是謝家的!”
陶德明連忙走到窗邊,遠遠就能看見火光沖天,黑煙滾滾,街上不少人都被吵醒點起了蠟燭,有些人家提着木桶就往那處奔去。
他心裡焦急想讓孩子們好好待在屋裡,他去看看,再次轉身時已經沒了陶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