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吃過早飯,便離開了杏花街。
等到約定好的地方,秦以淮已經到了。看見安然懷裡的黑貓,一挑眉:“這就是吃掉餍蟲的那個小東西?”
哪知安然還沒回答,黑貓卻突然炸毛,沖着秦以淮低吼了一聲直接撲了上去。
“小黑!”
好在安然眼疾手快将跳起的小黑貓一把摟進懷裡。但小黑的指甲明顯十分的鋒利,隻聽刺啦一聲,外套便被撕出了一道口子,不過好在小東西及時縮回了爪子,不然這會兒開口的絕對不止是衣服。
安然生氣地看向小黑貓:“不可以随便咬人!”
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小黑貓也不再對着秦以淮呲牙,而是用頭蹭着安然手臂,像是企圖用撒嬌蒙混過關。
但安然這回沒有像平時那樣撫摸它的腦袋,而是将黑貓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看着它的眼睛:“不可以随便咬人,小黑。如果你想留下來,就不能像剛剛那樣随便傷害别人。”
小黑貓顯然是聽懂了她的話,轉頭看了眼對面同樣看着它的秦以淮,對着安然嗚嗚叫了兩聲後直接趴在了沙發上。
“抱歉。”安然面露歉意地看向秦以淮。
秦以淮搖頭,“你這貓...”他瞥了眼黑貓躺着的地方,“挺有意思的。”
黑貓懶懶擡頭,一人一貓對視幾秒,同時移開了視線。
“你昨晚說萬勝柔在水裡是怎麼回事?”秦以淮有些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安然也樂的借坡下驢,将之前自己去水潭遇見已經變成水鬼的萬勝柔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自然省略了那道蠱惑她的聲音。
秦以淮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她已經不在水裡了。這事和我們沒什麼關系,暫且放到一邊,先看看這個...”
安然接過對方遞來的牛皮紙袋。
裡面是兩份個人檔案。一份是林盛陽的,一份瞿星瑤的。
“你這麼快就找到瞿星瑤了?”安然有些意外。
“要不是你提到林盛陽的表姐,我還沒這麼快找到瞿星瑤。”
“什麼意思?”安然聽出來秦以淮話裡有話,同時打開了瞿星瑤和林盛陽的檔案。
“瞿星瑤...就是林盛陽的表姐?!”
她看着檔案上林盛陽父母一欄和瞿星瑤親人一欄中舅舅舅媽完全相同的名字,心想這世界還真是小。
“嗯。我不知道瞿星瑤為什麼會從國外回來,但在此之前我的人并沒有查到過她的出境記錄。”
“難不成是偷.渡?”
“估計隻有這個可能了。”秦以淮同樣沒有不解。
照理說,瞿星耀當時手上有300萬,怎麼都不該淪落到去偷.渡才對…
除非她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一個女孩子高二突然辍學帶着筆巨款偷.渡到其他國家?
“有查到瞿星瑤為什麼突然回國麼?她和她舅舅關系不是很一般麼,怎麼會找上林盛陽?她倆感情難道不錯?”
秦以淮搖頭:“林盛陽不是親生的。當初瞿星瑤的舅舅的确曾有過一個孩子,但那孩子在3歲的時候夭折了。林盛陽是他們後來領養的。”
“領養?”安然垂眸看着桌上的檔案,想起林盛陽手腕上的那些傷痕,眉間不自覺皺成一團:“可檔案裡并沒有标注林盛陽是林家夫妻領養的…你怎麼查到的?”
“我的人查到林盛陽曾偷偷做過自己和林家夫妻的DNA檢測。結果顯示無任何親緣關系。”
安然雙眼微微睜大,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不輕。
“還有他們當年住過的地方,我也派人去查過了,有知情人說他們的親生女兒曾因為一場事故送去醫院搶救過。”
“顯然,林家夫妻孩子夭折後,并沒有上報,而是直接領回了一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的孩子。至于為什麼,我也不清楚。”
安然皺眉,越查就越感覺這水渾濁的不是自己能随便趟的。
她搖了搖頭,将那些疑問盡數抛出腦後。瞿星耀也好,林盛陽也罷,她們的家庭糾紛和自己這個外人沒什麼關系,聽聽也就過了,但…
“如果她表姐是瞿星瑤的話...這就和她當時描述的--表姐是05屆畢業生完全不符...我看過當年的記錄,05年的時候學校并沒有發生過失蹤。你覺得林盛陽為什麼要撒謊?”
“人不會無緣無故去做一件事。既然這麼做了,就一定有她這麼做的理由。”
安然點頭:“你打算怎麼做?”
“瞿星瑤作為當時失蹤案件的當事人,自然是想辦法将對方約出來問一問。對了,你在你們那個靈異社的檔案上都看到了什麼?”
安然将自己在檔案上看到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秦以淮。
秦以淮聽後半天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看來那面鏡子就是關鍵,但問題是不是誰都能找到它。記錄裡提到的老大和二毛都沒有提到真實姓名,想要找到那倆人估計有些困難。但那個叫簡程的人...他在14年-15年期間都還是一中的學生。要找到他應該不難。”
說着秦以淮立馬拿出了手機,撥了個号碼。
“查一查14-15年間,懷陽一中一個叫簡程的人。對,我要他目前聯系方式和詳細住址。”秦以淮說完直接挂斷電話,看向安然:“你有沒有覺得當初那些消失不見的人,他們失蹤的原因沒那麼簡單?如果說許願就會死,為什麼程景浠沒死?貌似他後來過的還不錯。”
“嗯。”安然表示贊同,如果沒有簡程後面的那些記錄,沒有後面心髒病突發死掉的那十幾人,她也許會覺得是那些失蹤的學生自作自受,但顯然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樣,“也許...當初許願的并不是那些失蹤的學生,他們隻是其它人實現願望的犧牲品。”
“我也是這麼想的。”秦以淮指尖點在桌子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咚’。“那些犧牲品顯然不是随機或是任意選擇。否則不會每個四月失蹤的人肯定不會隻有那點人數。如果讓人知道學校裡有一面能夠實現人願望的鏡子,你覺得有多少人回來許願?要知道人的欲望,無論多少東西都填不滿。況且還是用别人的命來填...”
他停下敲擊的動作,包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以不管是許願的人還是犧牲品都應該是有特殊的規定。這樣的話,就有一點說不通了...那個靈異社的萱姐,她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學校逗留了幾天才失蹤,而是當晚就不見了...她的失蹤很可能不止是被當作了祭品那麼簡單。”
安然皺眉:“你是懷疑當年的靈異社...有人将萱姐當成祭品許了願?”
秦以淮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靈異社記錄的那個儀式...成功率能有多少?”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太久,他倆也不是當事人,光靠瞎猜也推測不出事情的真相,在安然看來不如關注眼下能把握的。
“百分之50。”
安然聽後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可不百分之50麼,要麼成功,要麼失敗,說了和沒說一樣。也怪她自己提出這麼個白癡問題,明明知道哪怕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一,秦以淮也一定會去試一試。誰讓這是他們手頭上唯一能算得上線索的東西呢?
她剛想說點什麼,秦以淮放在桌上的手機就突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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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以淮分開後,安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帶着小黑去了剛營業不久的世紀廣場,聽說那有家甜品店,裡面提拉米蘇相當的正宗。
她擡頭看着難得晴朗的天空,連日來籠着心頭的陰霾随着秦風傳來的消息一掃而空---警方那邊已經找到了沉在湖底的姜慧的骸骨。
不得不說秦風的辦事效率實在超出了她的想象,那根終日套在她脖子上的絞索終于要消失了!
安然第一次感覺到活着,竟會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到急于想吃點甜的東西,延續這種多巴胺分泌帶來的快.感。
她愉悅的情緒顯然感染了懷裡的小黑,一直用舌尖不停地舔舐着她的手指。安然制止了幾次,見沒什麼效果,也就随它去了。
一到目的地,一人一貓就聞到了空氣裡彌漫着各種小吃散發的香味:冰激淋和奶茶的甜香,章魚小丸子和烤鱿魚的辛香,關東煮、烤腸、棉花糖、糖葫蘆、炒栗子...所有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誰又能說這些刺激味蕾的美食不是活着的意義?
買了幾份看上去還不錯的小吃,她和小黑吃了個肚飽。
商場看着挺大,實際沒走多久就逛的差不多了。買了串冰糖葫蘆,帶着小家夥坐在步行街旁邊的椅子上,街上人來人往,對面是商城巨大電子屏幕,上面正播放着的哪吒5的宣傳短片。
安然咬掉最後一個山楂,突然覺得哪吒那句經典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實在太符合她此時的心境,看了眼小黑,又看了眼身後的背包,眉毛一挑:“走,姐帶你看電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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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院出來後,已然是黃昏時分。
不得不說,小黑在演技上絕對稱得上影帝級别。剛剛在放映廳裡被隔壁那小姑娘發現,不管對方怎麼逗弄,始終保持着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愣是表演了一出什麼叫公仔的自我修養。要不是電影上映時間比較長,影廳還有一些空位置,這家夥說不定全程2個多小時一動不動。
安然帶着小黑買了些海鮮,打算作為它陪自己看電影的獎勵,要不是自己突然的心血來潮,這小東西也不會在影院遭那些罪。
剛将手裡的東西放在廚房,她就接到了秦以淮的電話。
“今晚有時間麼?”
“嗯?怎麼了?”安然不明所以,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已經見過瞿星瑤了。”
安然握着手機的手不由一緊:“這麼快?”
“嗯。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但條件是儀式得算她一個。”
“她都說什麼了?”
秦以淮沒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瞿星瑤就是14年最開始做記錄的那個...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