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窒息。

景荀忽然擡起頭，看不出情緒：“好了，走吧。”

他跟常嶼安不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一塊兒，這話是對向元煦說得。

他起身，卻忽然被同樣站起來的常嶼安攥住了手腕。四目相接，甚至什麼話都不用問，常嶼安就全都明白了。

向元煦始終坐着，看着兩個人靠近，微微皺了皺眉。

可他能做什麼？景荀不願意公開，他充其量算個血包，算半個床伴。

他拿什麼跟這兩個人好幾年的牽絆去争？要說愛，景荀根本也還沒愛上他。

他一直也沒發現，傻呵呵當他們隻是好朋友。如果早知道，也許他根本不會帝都。

現在跟景荀該做的不該做的，亂七八糟湊在一起，真要是就這麼全部舍棄，他也不甘心。

向元煦感到深深的挫敗，在這場感情的遊戲裡，他一敗塗地。原來愛情也不完全是甜蜜的，這樣的心痛也是同時存在的。

喜歡一個人，會無比幸福，也會瞬間跌落萬丈深淵。

常嶼安臉上閃過迷茫，閃過心酸，閃過不甘，最後他隻剩釋然。

他松開景荀，感覺喉嚨發緊發幹，連忙咽了下口水，避免自己的聲音太難聽：

“感覺你們還挺搭，真的。”他笑得勉強，目光躲閃，轉身拿起手機，又是一頓。

“總要有個人幸福不是嗎？别鬧别扭了，好好在一起。”常嶼安拍了拍景荀的肩膀，一轉眼就沒了身影。

出了餐廳走了一段路，他靈活娴熟地甩開幾個眼線，一扭身鑽到一輛車上。

車門一關，眼淚無聲滑落。

覃悠轉頭，愣住。

直到常嶼安喑啞開口：“先不回去，随便去個地方吧。”

知道他心情不好，身為老搭檔的覃悠也不多問。

“我想換一部新手機，你有什麼牌子推薦嗎。”

覃悠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絲笑意：“早就說你那手機過時了，不嫌棄的話，我送你。”

常嶼安靠在座位上微微偏頭，路燈一晃一晃落在覃悠的臉上，他開車很專注，側臉莫名有幾分景荀的影子。

但是細看又完全不一樣，景荀有棱有角的，脾氣也不好，跟個炮仗似的。

覃悠從來都是溫和的，溫柔體貼，看着他的時候一雙細長的眼睛寫滿了欣賞和愛慕。

而且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覃悠還跟他表白過，隻不過他當時以事情多沒有心思為由拒絕了。

老實說，他其實并不清楚覃悠的過往。隻知道他曾經分化成Omega，後來出了意外，變成了Beta。

也是時候考慮一些别的事了，他想。

雖然隻要他願意，就算作為Beta也可以跟景荀在一起。他沒那麼多事兒，兩個人一直走到老就足夠。

可是偏偏他們兩個都有野心，都不想平庸過活。

景荀不會止步M2，将來他進階到A3，就算實力再強，也不可能毫發無損，更别說實現他自己的理想了。

A3級的Omega，現在整個聯盟有幾個？

有的那幾個哪一個不是被囚禁起來當做無情的生育機器。

常嶼安自問沒有那個能力保護喜歡的人一生平安，但是也不會輕易放手，他可以暗中保護。

轉念一想，向元煦真的很不錯，至少他這個娘家人覺得是再靠譜不過。甚至他認為就算沒有失去腺體，自己也不見得有向元煦這麼體貼如一。

景荀對他，更多是依賴和習慣。他也差不多，再加上畢竟也分化成功過，Alpha那點破爛心思他也不可避免。

是這樣的，常嶼安想得明白。

等紅燈的間隙，他忽然湊過去，親了親覃悠的耳朵：“去你住的地方可以嗎？”

恰好綠燈亮起，覃悠踩下油門，猝不及防。他心裡一慌，手上不自覺用力扭了下方向盤，狠狠撞上了旁邊的汽車。

景荀手腕還殘留着些許溫度，常嶼安自從失去腺體之後，基本很少跟他有這麼親近的舉動。

其實那次火車上，也算是表明了态度，那之後他也逐漸釋然。

但如果真的直接跟常嶼安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他還是不忍心的。那不是一天兩天，好幾年的感情擺在那。

景荀閉了閉眼，平複心情。睜開眼去看向元煦，發現他低着頭，整個人看起來很可憐，孤獨，又落寞。

景荀走過去，彎腰，拉住向元煦冰涼的手，把人拽起來。

前台結完賬，向元煦任由景荀牽着他，兩個人微微錯開些許，一前一後走着。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景荀另一隻手接通，兩個人都看見來電人的名字，景荀感覺到牽着的手微微掙了一下。

“怎麼了——”

“急急急！快借我點Money！出車禍了！”

景荀手一緊，向元煦嘶了一聲。

還能打電話，聽着中氣十足，估計沒大事兒。

“馬上轉你。你出車禍了？車技這麼爛？”

向元煦臉上浮現淡淡的擔憂，不過聽着景荀這語氣，應該沒大事兒。

他又想，可能就是因為景荀跟常嶼安這時不時互損的舉動才讓他誤會的。如果他們倆真的成了情侶，向元煦幻想了一下，畫風蠻奇怪的。

畢竟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是真的很詭異。像吃不膩的垃圾食品，明知有害健康，卻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