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要殺了她,因為這樣,原本負責在前廳接待貴人的活兒才能落到你的身上。”
白羽瞥了她一眼,繼續道,“溪兒性子活潑,善與人溝通,因此小影讓她招待客人,而你性格内斂因此主要負責核算賬目清單。可是你背後的主子要求你栽贓陷害,你隻有經常接觸到貴人才能行事方便,因此你不得不對溪兒下手。”
皇帝此時有了疑問:“可是溪兒不是自殺的嗎?”
白羽行了個禮,恭敬道:“回陛下,是自殺沒錯,但若不是有人加以誘導,她又何嘗會去選擇自殺。”
“有人誘導了她,告訴她自己是否偷盜并不重要,而貴人的判斷才重要。”
“貴人認為你偷盜了那你便是偷盜了,為避免極刑,還不如盡早自行了斷,以保全族人性命。”
說罷,白羽向皇帝呈上了一封信,那信是當日溪兒寄給老家的,被聞人念的人悄悄攔下了。
其中溪兒自述自己并未作奸犯科,但貴人有所懷疑,為避免連累族人選擇了自殺,還說有個叫環兒的丫鬟答應她每年往家裡寄一些錢财,以盡最後的孝心。
“可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信件也可以僞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誘導了她呢?”環兒梗着脖子直挺挺地跪着,還在垂死掙紮着。
“這便是證據。”
白羽舉着一個酒壺說道,“我查過了,這是聖都有名的青梅酒,當天購買當天需得喝完,不然味道改變,因其甜美且珍貴因此很得貴族女子喜歡。”
“可這酒每日隻賣出去十壺,案發當日的十壺酒我全已查過,其中九壺的去向與本案無關。餘下的這一壺便是我手中這個,被你買了去送給了溪兒。”
環兒咬了咬牙,說道:“哪又如何,不過是一壺酒,況且就算是我和溪兒談過話了那又怎樣,自殺也是她自己的選擇……而那巫蠱之術總歸不是我做的,你這妖族之女又該作何解釋?”
“這麼大膽,不如拔舌剔骨,送去诏獄鍛煉鍛煉。”一旁久未言語的聞人念冷不丁開口道。
環兒吓得一下子噤了聲,冷汗浸濕了後背。她甯可在皇帝面前對峙,也不想落入這惡鬼太子之手。
“巫蠱之術?你指的是這個小娃娃嗎?”白羽指了指證物,道:“就這樣的小娃娃,根本沒有任何術法作用。至于為什麼太子殿下會發生這樣的症狀以及我的房裡為什麼會有它……”
白羽輕輕一笑。
“溪兒死後,她的活兒也全都被你包攬了,你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待客的位置。那日太子殿下來我這裡,你剛好見到了機會,将那無色無味的斷腸草下入茶水之中。随後,你又借着打掃房間的理由,将巫蠱娃娃放到我的屋内。”
“你以為我和太子殿下發生了争執,是你的天賜良機,可你不知道,那是我和太子殿下下設的圈套,為的就是引你出洞。”
“那茶水太子殿下根本沒喝,病也是裝出來的。那日你去索要賞金,我們便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就是想揪出你的背後之人。”
說罷,白羽将鳥籠拿了出來,摸了摸鹦鹉那鹦鹉便說起話來,内容語氣乃至音色都和當日一模一樣。
環兒的臉色煞白,頓時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迎香?”
皇帝聽出了其中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父皇,正是迎香公主。”聞人念上前道,“迎香公主與兒臣不睦并非秘密,此前皆是小打小鬧,兒臣并未放在心上。可這次牽涉了北山公主,事關人妖兩族和平,幸而北山公主和兒臣發現的及時,才免于釀成一場大禍。不過……雖并未造成多大的傷害,卻總歸要給妖族一個交代。”
聽了這句話,皇帝沉思起來。
靜妃當年隻是一個小小侍女,皇帝酒後和她有了一夜,便被擡上封了個美人,後來竟然懷了孕,還是個雙生子,便被太後破格升為妃子。
皇帝并不喜歡靜妃,加上當時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十分出色,因此對二人更是疏于管教。
再後來靜妃病逝,皇帝便直接将他們扔給了太後教養。
這次犯了如此嚴重的事情,若是受寵的皇子皇女還好說,可若是不受寵的……
皇帝沉吟了一番:“那南城王前一陣喪妻了吧,我看迎香年歲也到了,傳朕旨意,加封迎香公主為永泰晟華貴主,賜爵位,賜良田千畝,享從一品。傳欽天監擇日完婚。”
南城王是聖國南方邊陲的藩王,近年來隐隐有些異動,如今剛剛喪妻卻未有子嗣,用聯姻的方式加以安撫最合适不過。
這迎香公主若是嫁過去了,按照她驕傲的性格,想必是生不如死。
聞人念勾了勾唇,不如讓他再添上一份禮。
後來據說,在大婚前,南城王收到一封快馬加鞭送來的密信。
說是靜妃一夜誕雙子靠的是母家秘方,每日喝上那兩斤雄黃酒,還需在其中泡上新鮮的蜈蚣、蠍子,連續食用三月,必保誕下麒麟子。
白羽得知後沒少吐槽聞人念小肚雞腸,不過這方法缺德卻又有效,以至于後來再見到迎香公主的時候,她的臉都是綠的。
至此,這事件便告一段落,隻是中間出現了一個小插曲:環兒被壓去诏獄途中,咬破了藏在指甲裡的毒,畏罪自殺了。
而白羽更在意的,是這環兒甯可死也要保護的人。
白羽隐隐感覺,在聖國的皇宮裡以後會有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