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瞥了她一眼,再次夾起青菜放她碗裡,把她夾的那口菜吃掉後擡起頭,“吃的少不利于傷口恢複,你要是再這樣我隻能告訴君銘哥你手受傷的事兒讓他來照顧你。”
聽到這話,祝卿安覺得委屈,但也沒多說什麼大口吃着青菜,把嘴裡塞得滿滿的再也沒反抗過。
許成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他的戲份還沒拍完吃多了容易跳戲,但是會時不時拿起筷子給面前這個屬兔卻異常讨厭吃青菜的小姑娘夾菜,每次她都氣鼓鼓的瞪他一眼然後再大口吃掉。
許成:“今天都幹嘛了?”
祝卿安嘴裡嚼着菜,口齒不清地說,“上午碼字下午趕稿,累得要死。”
許成繼續往她碗裡夾青菜,臉上多了些笑意,“手都這樣了還能碼字?”
“右手又沒事,單手碼呗。”祝卿安喝了口湯,“突然斷更我的讀者怎麼辦。”
許成想了想,“請假呗,我看很多作者一請假不就十天半個月的,你也請,再說了你都受傷了讀者會理解的。”
祝卿安拿起筷子繼續吃,“你不知道,作者碼字就跟開發商蓋樓一個性質,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隻要中途停工了那這個樓肯定會爛,哪怕後期撿起來了也不是當時那個心氣兒了,但是!隻要你在困難時期咬咬牙告訴自己‘你肯定行的’‘沒有任何問題’‘加油努力幹’等撐過這個時候回頭一看,嗯,也不過如此。而粉絲呢,也會對這個開發商一直有期待,哪怕蓋的慢在他們心裡也不會給它貼上爛尾标簽,不會在複工後擔驚受怕也不會覺得這工程和之前有差别——”
祝卿安說着就跑偏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怕我會一直懶下去,惰性這東西一旦有了第一天就有第二天然後就是無止境的深坑……等我反應過來沒準已經沒(mò)頂了,對我這種習慣性拖延症人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每天定時定量完成任務,不拖欠不找借口。”
許成沒說話。
祝卿安吃完碗裡的飯放下筷子,抽了張紙擦嘴,“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現在這麼上進這麼有覺悟你都不誇我一句嗎?”
許成也抽了張紙,擦掉她嘴角的飯粒,“等我明天買了糖再誇,否則光口頭表揚沒有實質獎勵這誇的多幹呐,是吧。”
祝卿安:“……”
不想誇就直說,還拐彎抹角的。
男人起身走到客廳,拿起座機撥通前台電話讓人來收拾——
不到十分鐘,送餐的女人再次推着餐車登門,祝卿安回到那個縫隙坐着繼續趕稿,許成等人離開後把門反鎖後就去洗澡了。
……
等許成洗完澡出來,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
男人扯着毛巾擦着滴水的頭發,按亮正在充電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提醒她,“十一點了,趕緊洗澡睡覺了。”
祝卿安頭都沒擡,“知道了,我畫完就睡了,你先睡吧。”
她握着筆感覺靈感從指縫正源源不斷流出,想要趁熱打鐵一鼓作氣把底稿全都畫完,這樣後續幾天隻要根據大框往上填細節就容易多了,但是她算漏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這屋子裡除了她還有個從小管着她的許成——
許成搶過她的畫筆,“給你十秒鐘按保存。”
祝卿安站起來搶,“幹嘛,你給我!”
許成伸直了胳膊,“你自己看看幾點了,十一點了該睡覺了,這些明天再畫!”
祝卿安沒他高,站在沙發上一手摟住他脖子防止他跑遠了,另一隻手拽着他伸直的胳膊用力,“你給我!我好不容易腦子裡有點靈感得趕緊畫出來,明天,明天就來不及了!”
男人胳膊往後伸離她遠遠的,完全沒注意到她此刻隻有腳尖在沙發上,幾乎整個人挂在了他身上——
“不行!趕緊睡覺!”
“憑什麼不行,在家我爸媽都不管我。”
“那真是可惜了,你現在在我地盤就得聽我的。”
“我不聽你能拿我怎麼辦?友情提示我初中的時候可是把三個高三男生打趴下了,你别逼我動手!”
“威脅我?”男人緊緊摟住她腰,生怕挂在他身上的人一個沖刺臉着地,他與她對視,“你是不是忘了那一萬字檢讨書還是我幫你寫的,當時求我寫的時候怎麼說的?重複一遍。”
祝卿安一愣。
接着塵封在腦袋犄角旮旯的記憶随之浮現在眼前——
作為班級倒數大榜倒數的人寫一萬字檢讨簡直比殺了她還痛苦,扭頭看到班級前五大榜前十五的竹馬心生一計,軟磨硬泡下讓他妥了協寫了檢讨書,那時候腦子裡全都是把這事兒趕緊翻篇什麼話都說什麼承諾都應下,就比如她當時答應‘以後許成說什麼她做什麼許成指東她不往西許成說抓鵝她絕不攆雞’……
但對一個從小到大臉皮如城牆厚的人來說,不承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這樣。
她打算死不承認硬剛時,餘光順着男人寬大家居服衣領看下去,後背有大塊黑黑的東西,心想他洗澡都不洗後背嗎但轉瞬明白了那是什麼,掙脫男人的手,繞到他身後。
男人不明所以,松開手以為她繞過去是保存畫稿洗漱睡覺——看着她繞到自己身後,男人松了口氣,下一秒那人撩起他衣服微微涼的手指貼在他後腰上……
或許是自己在外面闖蕩時間長了很久沒人這麼關心他。
又或者是面對她自己從來不想僞裝。
就像是演累了的演員,在回到後台那一刻卸下防備摘掉面具,終于露出了滿臉傷痕……
總之——
“沒事兒,已經不疼了。”
“比我手掌還大的一片青紫,怎麼可能不疼。”
“就是看着吓人真的不疼。”
“你别動,坐這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