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

本着錢都花了不考就賠了的心态，祝卿安扔下寫了一半的論文投身到考研複習大軍中。

十二月末，從考場出來的祝卿安跟秦意揮手告别上了早就停在門口等她的車。許成坐在駕駛室戴着漁夫帽遮住了半張臉，沒人認出他是誰，接過透明筆袋聽她說試卷怎麼怎麼難根本看不懂全靠蒙，許成調侃她從小到大考試不都是這樣，祝卿安冷着一張臉看他，“你覺得我能考上嗎？”

許成看了她一眼笑了，單手開着車，另一隻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從兜裡拿出個巧克力，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對她說，“當然能了！我女朋友别說考研了就算考博也不在話下，拿捏它！”

原本打算考完初試就算了的祝卿安此刻心裡憋着一股氣，尤其是最後那句話，她拉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你不信我能考上是不是！”

“誰說的？初中高中讀的都是重點哪個你落下了，大學更不用說了最好的漫畫專業在咱們學校，考研對你來說有什麼難的。”

“你真這麼想？”

祝卿安盯着他側臉看，許成瞥了她一眼，把車停路邊，扭過身子直視她眼睛，他說，“你是我女朋友，你有多優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把心放肚子裡等着複試吧。”

人可能都犯這個毛病，在做自己不确定的事兒的時候總對自己沒有信心，就好像心底裡有個小人不停在說‘你不行’‘你沒那實力’‘别白費力氣了’……在無盡打壓下僅剩那點兒自信心也被說沒了然後持續陷入不自信中，循環往複開始無盡内耗，此時的祝卿安就陷入了這個誤區。

她似乎忘了，人本身就能創造無限可能，但這個前提是她自己要相信‘我可以’‘我能行’‘我很優秀’如果連自己都不信任自己，那這事兒毫無疑問肯定100%沒戲，但隻要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就會創造出那個‘萬一’。

道理都懂，隻是輪到自己身上了，就一葉障目當局者迷了。

于是接下來等待成績的時候，祝卿安就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許成屁股後，他去練舞她就坐在門口椅子上敲論文，他去跨年晚會上台表演她還在敲論文。

當她滿懷信心把論文發到導師郵箱後，沒多久就得到了回複。

——論文我看了，你這論文，它沒有論點你知道不。

然後她痛定思痛，又寫了一版發過去，再次得到了紮心回複。

——沒寫過論文還沒看過嗎？重寫！！！

當第三版發過去後她都不抱什麼希望了，果然這次得到的回複比之前的都簡潔，甚至都沒有什麼感情了。

——建議重寫。

在改了不知道多少版，導師都麻木了，他問，“你是不是想延畢？”

祝卿安：“不不不！”

導師：“那就重寫！好好寫！用點腦子寫！”

祝卿安：“導兒，我的論文……”

導師：“那是你的作文。”

這段對話被許成看到後笑倒在她懷裡，“你寫什麼了給他逼成這樣？”

祝卿安歎了口氣，打開文檔電腦屏幕對準他，“如你所見——作文。”

于是拯救她的英雄出現了，許成全程蹙眉拿着她電腦在那給她改了一下午論文，這次她想如果還是不行就申請延畢吧她真的已經寫到心力交瘁改到崩潰想死，那個畢業證現在看來也沒那麼重要甚至有種白給我也不想要的心……在論文發過去六個小時後，導師給她回了微信第一句就是問她是不是找人代筆重新寫了論文，她表示沒有，就是在她寫的基礎上找人幫忙指導了下，導師回了句‘怪不得’。

祝卿安不明白這三個字什麼意思，就問他，“啥意思。”

導師：“意思就是水泥路變成了柏油馬路。”

大概是覺得覺得這盆涼水還不夠，把盆底那幾滴都甩她臉上，然後又補了一句，“這篇論文我終于有插手的空間了。”

祝卿安：“……………………”

……

晚上，吃完飯後祝卿安提起論文的事兒，其實是好奇許成怎麼對她的專業這麼了解，然後許成拉着她到書房指着比她高出一個頭位置放着的書……一整排有她專業課的書也有市面上的輔導書，他一本本指給她看說給她聽，好像說的是他在讀的專業一樣，好些東西她這個本專業的都不知道但他卻能說出一二三……

祝卿安：“你想轉專業？”

許成：“說什麼胡話呢，我又不會畫畫。”

祝卿安：“那你買這麼多書還看了這麼多，你知道我導兒說什麼嗎說我的論文經過你指導後他有插手的空間了，瞅瞅多侮辱人。”

許成：“那是他不了解你，你不是理論派……别的不說，有幾個人的漫畫能做到被官媒轉發好幾次，有些東西過于關注理論沒什麼用，就像中醫，醫院裡那堆理論知識出口成章的人有幾個是真的能做到藥到病除？還不是靠着背書本啃知識考了一堆證冠冕堂皇地坐在診室裡其實呢腦子空空啥都不懂，這是應試教育的弊端你不用理會，我沒能力去改變但至少能讓你在有限範圍内喘口氣。”

祝卿安：“……不理會行嗎？論文不過畢業證都拿不到。”

許成：“你以為我看這麼多書是為什麼？把心放肚子裡，有我在呢嗯。”

祝卿安看着他，他總是能在她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像個勇士一樣沖出來。

輕描淡寫地把事兒解決了。

然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找各種角度安慰她給她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