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崔守提前讓莊戶帶着仆人備下鹿角、鹿血酒、風幹鹿肉等禮品,數十人圍在前院給小姐們裝車。仆人送來的還有後山樹林裡采摘的鮮果、腌制後晾曬好的魚幹,這些都是三公子提前吩咐底下人準備好的。
康姬等人第一天得了三公子提前交代好的賞賜,昨晚趙瑛又給他們的隊伍裡每個人賞了一些貝币,今早,康姬帶着伶人們高興地歡送趙瑛的隊伍出發。
他們今日都打扮成了女子的模樣,穿着鮮豔漂亮的絲質華服。康姬春風滿面地帶頭道:“姑娘們,來,一起祝小姐一路順風!”
一時間,十幾名伶人齊刷刷地揮着手帕招手,高喊:“小姐們一路順風!”
花團錦簇,花枝招展,士兵們看的眼花缭亂。
來時坐着三輛馬車和兩輛牛車,去時除了這幾輛車之外,又增加了五輛牛車拉行李,有一隊士兵負責運送這些行李。
趙瑛等人的馬車不到一天就回到了昭信城。
不過半個月,趙瑛已經上了兩次戰場,真刀真槍地殺了兩個部族首領。
早在大部隊班師時,她的戰功就跟着何巡一起進了東攸侯府。侯府裡的衛兵們都聽說了,覺得震驚的同時對趙瑛充滿了欽佩,她們一行人的馬車路過,這些衛兵就對她們行注目禮。
大門之外,兩列守衛夾道歡迎,何巡估算好了趙瑛回來的時間,提前等在門口迎接她。
馬車抵達以後,堂堂東攸侯的三公子像個普通的小兵一樣去接車,親自蹲下來給趙瑛拾起裙擺,仰着頭興奮地說:“總算安全回來了,路上還順利嗎?”
事實上,何巡一回來就馬不停蹄向東攸侯彙報,不僅為趙瑛邀功,還明示東攸侯,無論趙瑛能不能入選神女,她都是他已經屬意的妻妾人選,希望父親到時候替他做主。
趙瑛下了車,趙真替她整理衣擺。何巡望着趙瑛說:“父親今晚為你們四人設了接風宴,你先回房間修整一下,我再來接你去父親的院子赴宴。”
宗姬先答話了:“東攸侯的接風宴?那得重新換衣服梳頭發,三公子可得等會兒我們。”
鄭娴開口問:“東攸侯隻邀請了我們四個人嗎?還是其她小姐們也一起?”
“隻有你們四個,沒請其他人。”何巡笑說:“就是平常的家宴,四位小姐今天都很美,不用特意裝扮了。”
趙瑛整完衣擺上的褶皺,擡頭謝禮:“東攸侯擡愛,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人回屋稍事休整後,一同去往東攸侯的院落赴宴。
東攸侯的會客廳裡相對擺着六張地氈和矮桌,何巡與何珹分别坐在左右最靠近主位的位置,其他四張桌子是留給趙瑛四人的。
進了大廳,何珹站在桌邊向女孩們緻禮,溫柔款款道:“趙瑛小姐,請坐這個位置。”他指向自己旁邊的座位。
這是四個客位中的尊位,安排趙瑛坐在這,說明東攸侯也已經默認了趙瑛是四位小姐中地位最高的,畢竟,趙瑛除了有城主之女的身份,還有了實實在在的戰績為她背書。
何巡也向趙瑛點頭,示意她聽從兄長的安排。
四個女孩先向東攸侯行禮,然後各自落座。
趙瑛坐下時,何珹替她整理衣擺,等她坐穩後,他湊近來,眉眼溫情脈脈,話語中帶着明顯的鼻音。“謝天謝地,你安然回來了。”
“大公子别擔心,我好得很。”趙瑛說。
她正要再寒暄幾句,忽然被何珹握住了手腕。
他離她很近,昂貴的熏香味撲面而來,和他的手一樣燙人。“聽說你上了戰場,我那幾天晚上都沒辦法入睡。我很怕,怕你再也回不來了。”
何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沒回來時,他滿腦子都是擔憂,茶飯不思,夜不能眠。現在她回來了,他卻沒有想象的那麼開心,此刻他的内心被一股嫉妒牢牢鎖住,無法掙脫。
看到趙瑛與三弟一起走來,金童玉女一樣般配,二人之間的氛圍看着紮眼,仿佛他們郎情妾意,他是在暗處想要橫插一腳的第三者。
可是明明是他先站在她身邊的啊!
趙瑛覺得今天的何珹有點怪。
這可不是私底下見面啊,東攸侯坐在主座看着呢!
她不想被東攸侯誤會她和何珹的關系,回頭給她亂點鴛鴦譜,
于是連忙縮回手,帶着距離感說:“我沒事,也沒受傷。鄭方伯和三公子帶的軍隊都訓練有素,兩場仗都打得很順利。”
那邊,鄭娴不愧為外交使節預備役,已經端起了酒杯向東攸侯祝酒。
“鄭娴深謝東攸侯對我父親、對燎城的襄助,父親十分愧疚,因為燎城之亂給東攸侯帶來了諸多麻煩。”
東攸侯丁珺回的話也很官方:“不必謙虛,你們四人平複了兩座城的叛亂,勇敢有謀略,值得贊賞。”
這邊,何珹感受到趙瑛刻意的回避,尴尬地準備轉移話題,卻在衣袖底下感覺趙瑛用小拇指很輕地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隻一瞬,何珹整個脊背都繃直了。
她是什麼意思?
隻聽趙瑛小聲說:“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回頭我們單聊。現在人太多,不方便。”
何巡剛剛沉落的心一下子又被拉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