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趙瑛用力地掙脫了兩邊士兵的桎梏,昂着腦袋高聲說:“我可以走,但是她們應該得到武器和護具。誰都知道徒手和瘋犬搏鬥是送死,難道成為神女的第一步是要喪命嗎?”
高台之上,罕答神情複雜。
他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靜靜地看着趙瑛。他的手指卷曲在身側,因為過于用力,指關節大白,手掌心被指甲戳出了凹陷。
他的内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正在争吵。一個在說:幫她,救她,你看不得她受苦受辱受傷。另一個說:冷靜,坐下,你沒有必要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出頭。
但她是趙瑛啊,她是世上唯一一個和他一樣能聆聽萬物的人啊,她怎麼能是無關緊要之人呢?
頃刻之間,山倒峰塌。
罕答已經完全偏向于趙瑛這一邊了。
這并非不理智推翻了理智,而是理智在衆多選項中選擇了最優。
這世上還有誰能比趙瑛更重要呢?
若要說誰是和他的心最貼近的人,趙瑛甚至比他的族人與他更親近啊。
“給她。”罕答看向了元政,平靜但不容置疑地說。
元政沒有明白:“什麼?”
罕答說:“把她要的都給她,讓她參賽。”
他沒有說名字,但誰都知道他在指趙瑛。
“哦,罕答大人竟然會出言偏幫這個小女孩?”一旁觀望得細緻又愛實時評論的二皇子笑着打趣。
罕答沒有應他。
朱安也不惱,繼續用這種揶揄的語氣轉向陳伋道:“陳伋,大神官能聽懂狗語,但他沒法說你們這些狗話。要不你讓讓,換個能聽懂人話的來?”
陳伋臉色驟變。
太子揮了揮手,示意陳伋離開照辦,陳伋隻得應了聲是,然後吩咐士兵:“還不去拿兵器過來!”
趙瑛喊道:“等下。”
“做什麼?”元政勉強控制住脾氣。
“再把我們的馬牽來。”趙瑛說。
陳伋怒道:“趙瑛,你不要得寸進尺!”
趙瑛語氣平和:“将軍,大神官的意思你不明白嗎,要不要我替他解釋一遍?罕答大人說了,把我要的都給我。現在,我要我們的馬。”
“好,好好好好!”陳伋氣急敗壞:“給她牽馬來!”
趙瑛不緊不慢地增加條件:“還要一輛馬車。”
“好!都給你!”陳伋的後槽牙都咬緊了。
趙瑛回到人群中,再望到高台上,罕答沒有向她們這裡看,倒是司昌大将軍緊緊地盯着她,想要用眼神把她盯個對穿一般。
二皇子朱安饒有興趣地望向司昌注視地方向,話中有話,“我看她這股狠勁,倒是挺像大将軍的。”
司昌收回視線,沉着臉道:“二皇子什麼時候該找巫醫治治眼睛了。”
“哦,是嗎?也許是吧,我說怎麼越看越覺得她長得挺像大将軍的女兒。”朱安依舊是淡然,即便在戲谑人,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的女兒都金尊玉貴地養在家中,不勞皇子費心。”司昌冷笑一聲,“倒是二皇子自己,隻知道生兒子,不知道那些不被二皇子認可的女兒們,現在是否成長得像二皇子一樣溫柔似水呢。”
朱安也笑了,“也是,這趙瑛小姐生得這樣美貌柔弱,想來不是大将軍的女兒。”
旁邊,羲和官秋陳就事論事地讨論:“一百條野狗,十八個養尊處優的小姐,恐怕很難有勝算了。”
元老神官仰承也搖頭:“兇多吉少。”
罕答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表現得異常安靜,隻有一雙手一直在不停地握拳,再放松,握拳,再放松。
場下,鄭娴擔憂道:“就算有武器和铠甲,我們也很難有勝算。”
姜婵說:“到時候我在前面擋,你們四個都躲在我身後放箭,能對付多少是多少。”
“就靠我們五個還不行。”趙瑛搖了搖頭,她向其她的女孩們大聲道:“各位小姐,接下來将會是一場惡戰,我們十八個人如果想活着離開這裡,就必須一起協作。”
有個帶着哭腔的女聲說:“我不行的,我害怕狗!”
另一個也哭着說:“我、我不會任何武器,我也做不到。”
趙瑛道:“遠古時代的母系族群能打下野狼群,都是靠整個部落的人齊心協力,一同迎戰。我們現在有武器和裝備,比她們強得多,她們能在獸群中活下來,那我們一定也可以!”
人群中,隻有一個女孩說:“南赦城瞿秧,願與趙瑛小姐協作!”
她看向和她一起來的幾位南赦城的小姐,“戚璇、陸枚、代惠、鐘熙!你們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