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光做這些接應的事向來有一技之長,他叫了十幾個年輕的女仆在院子裡侍奉,這些美貌女子都是這幾天各處賣進來的,老城主死了,他想着把這些女人送回去也是讓她們在别處受苦,不如買下來叫她們貼身服侍趙瑛。剛調教了兩天,現在正好派用場。
仆人們為客人備上好酒好菜,年輕的女仆們打扮過了,跪坐在罕答跟何巡身邊替他們倒酒。
賀光正與何巡把酒言歡,看到趙瑛進來,放下酒杯吩咐仆人:“城主來了,快把熱水拿上來。”
趙瑛走到罕答面前向他行禮,“罕答大人怎麼親自來了?”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果真,罕答面無表情。
罕答冷臉的時候,趙瑛總有些怵。在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眸子的注視下,空氣仿佛是凝滞的。
罕答停頓了許久才回應:“你在這盤龍城過得可還好?”
“托大人的福,一切都還順利。”趙瑛不安地說。
看罕答沒再搭理她,趙瑛又看向了何巡。許久不見,何巡的樣貌倒是沒怎麼改變,瓜子臉蛋光彩照人,一副雙開門的身闆好像更健碩了。“三公子看着更健壯了些,想來是巡邊這段時間沒有荒廢武藝。”
何巡的眼睛紅紅的,語氣是努力按耐住的平靜:“我剛回來,聽說你也來了,求父親答應我跟随罕答大人一起來找你。”
仆人這時端來熱水,趙瑛坐到主位上,賀光親自過來服侍她洗手,跪坐在她邊上,拿手帕為她擦拭。趙瑛一邊由着賀光擺弄,一邊望着何巡:“二公子的事我有所耳聞,真令人惋惜,他還這麼年輕。”
趙瑛在說些什麼何巡沒聽進去,他隻關注到她身邊的賀光似乎與的她關系不一般。就連罕答也看出來了,他的視線也在無意中往趙瑛這裡暼。
賀光侍奉趙瑛淨手之後,又取幹巾為她仔細地擦拭。
“三公子?”趙瑛又喚了一聲,何巡才回過神,木然地點頭“嗯”了一聲。
趙瑛看何巡的臉色這會兒也不好,估計心裡一大堆委屈抱怨無處訴說,許久沒見,他這樣的小奶狗,怕是要來哭訴一番了。但罕答在這裡,氛圍不是很合适。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和罕答勾搭到一起來了,這兩個人還是得分開應對比較好。
她先懷柔着問何巡:“三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切都還好嗎?”
何巡點頭之後,趙瑛歎了一口氣說:“東攸侯現在肯定很需要你在他身邊,我在這很好,很安全,現在罕答大人也來了,公子早點回去陪東攸侯點兵吧。”
何巡沒想到他才剛來,她就要趕人,驚異極了:“我去巡邊以前,你對我的态度還沒有這樣生疏的。趙瑛,你去了王都以後發生了什麼?”
此話一出口,賀光的眼睛都直了。
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趙瑛和他的關系不一般嗎?他是什麼人?他難道是她的情人嗎?
這些問題讓賀光覺得煩躁。
趙瑛沒顧上賀光,一直朝何巡使眼色,讓他看罕答。
終于,何巡明白了,收起一張怨夫臉,轉頭叫女仆給他倒酒。
趙瑛望向罕答,屈身恭敬地說:“罕答大人肯定有好多話要問,但是一路旅途勞累,馬上也要天黑了,不如大人吃過飯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一早來向大人彙報。”
她微微轉頭問:“賀光,罕答大人的房間準備好了嗎?”
罕答多多少少知道趙瑛和何巡的關系,趙瑛在西都時,東攸侯還向商王去給她和何巡請婚。她急着要他去休息,是想今晚跟何巡好好叙叙舊?那他呢,她已經不需要他了,所以連以前對他那些虛情假意都不再僞裝了?
或者,是因為他們兩人離别以前的不歡而散,她還在跟他置氣?
說不出的滋味,罕答心裡竟生出了一種罕見的吃味。
“趙瑛小姐似乎對我的到來沒有任何期待,反而覺得礙眼,是嗎?”罕答的語氣很怪。
趙瑛被他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吓地後脖子發涼。“當然沒有,我是關心大人的身體。”
罕答:“哦,是嗎?”
“三公子常年在外征戰,更适應這樣的奔波,大人是個神官,又沒有武藝,我怕大人太累,隻是想讓大人更舒服些。”
罕答的神色越發黯淡了,“你是這樣想的嗎?”
“當然是這樣。我怕這裡的仆人服侍不好,不如我親自送大人去休息吧?”趙瑛硬着頭皮說。
“不必。”罕答起身離開,走之前,他看了何巡一眼。
如果她能活下來,那麼今後得到何巡的庇護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隻是,這個還如此年輕的少年,能庇護她不受到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