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繁星心裡冷笑。
考慮個屁,他許繁星隻是天生脾氣好,不愛跟人起沖突,所以才想賠錢好聚好散,還真拿他當軟柿子了,别說八十八萬,八毛錢他都不可能給了。
見他不說話,明英就覺得他是害怕了,這種小男生她最會控制了,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保準拿捏的死死的,她笑說:“你要是缺錢可以跟我說的,這樣吧,我先給你打兩千,你拿去用着,不夠在跟我說。”
許繁星忽然站了起來:“不用了明姐,八百八十八萬是吧,可以,下周吧。”
明英有點震驚,八百八十萬他居然能這麼随意的解釋,好大的口氣。
“你可别吹牛。”明英。
“吹不吹牛的,下周就會知道了。”
明英擡起頭去看他。
男生一臉無所謂的笑意,完全看不出這笑容之後的深意,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許繁星先一步告辭離開。
等他離開好一會兒,明英才緩過神,回想起剛剛的笑,總感覺渾身冷嗖嗖的,像蛇爬行之後留下陰冷痕迹,令人生寒。
明英皺了皺眉。
不可能,這個窩囊廢,肯定是錯覺。
許繁星離開咖啡館後在外面的涼亭站了一會兒,外面的風有些涼,他穿的單薄,胳膊被吹得微微泛紅。
緩了緩,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那頭響了幾聲被接通,聲音聽着挺驚喜的:“星星?”
“嗯,媽媽,你在做什麼?”
“媽媽在工作呢,你沒上課嗎?”
“今天是周末。”
“哦,我都忙暈了,打電話過來是有事嗎?”
許繁星站在冬青帶前,随手掐了片葉子:“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想你了。”
何豔甯笑了聲:“怎麼這麼大了還撒嬌啊,不會是考試沒及格吧。”
“沒有,下周才考試。”
“考完試就該放暑假了吧?”
“嗯。”
“行,等放暑假你來我這邊住一段時間吧,你妹妹也挺想你的,到時候我找人去接你。”
“可能……不太行。”
“怎麼不行,你爸不讓你過來?”
許繁星生活在單親家庭,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妹妹跟着媽媽,他跟着爸爸,何豔甯自離婚後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更是在前幾年登上了福布斯榜,成為中國排名第一位的女首富。
許繁星沉默了幾秒,沒吭聲。
那頭追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嗯……”
聽他語氣不太對,何豔甯繼續問:“有人在學校裡欺負你了?”
“學校沒人欺負我,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你怎麼會認識外面的人?”
“我……”
他這一番支支吾吾的,語氣中還帶着哽咽,讓何豔甯更心急了:“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一點。”
“是我大一時簽了個插畫工作室,”許繁星說:“我是後來才發現的他們家不太正規,總是讓我畫不好的東西,我不想畫,他們就跟我要八百八十萬,還說要讓我在圈裡混不下去,我、我很害怕,所以最近一直在畫稿子,暑假估計也沒時間去媽媽那邊了。”
“胡鬧!”一聽這話,何豔甯怒了:“你不好好學習簽工作室幹什麼?我缺你錢花了?”
“對不起,我原本想靠自己賺點錢給媽媽買禮物的,但我太笨了,沒看好合同才會被坑……”
“這事不怪你,你一個學生哪知道外面的人心險惡,他們要是誠心坑你有的是辦法,你就是看得再認真看也會上當,你把工作室的名字發我,其他的别管了,我來處理。”
“可是這個工作室的注冊地在國外。”許繁星稍微試探了幾句:“會不會不太好處理。”
“呵,管他在國内還是國外,一個破工作室還能上天不成,星星你聽好了,媽媽不需要你給我買東西,你隻要好好學習,媽媽就很高興了。”
“謝謝媽媽。”
許繁星挂斷電話,表情平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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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樾去了趟醫院做理療,結束後聶高遠把車開到了學校門口,推開車門,就看到學校對面的咖啡館走出了一個人。
男生臉色蒼白,快步往前走着。
“咦,那不是繁星,他這是要去哪?”聶高遠下了車,隔着老遠就喊他:“繁星!”
許繁星似乎并沒有聽見,一路往前,一直走到校外小廣場的空地邊。
聶高遠望着他,喃喃道:“他不會有事吧。”
遲樾擡眼:“他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啊,“聶高遠說:“繁星最近攤上大事了。“
遲樾皺眉:“什麼?”
“就是他簽的那個黑心工作室,繁星最近想解約,他們不讓,獅子大開口跟他要八十八萬,真是臉都不要了,我聽徐峰說他最近在到處借錢。”
到處找人借錢?
遲樾望向遠處的背影,看到男生正拿着手機在打電話,期間不經意地擡起手擦了下眼睛。
一瞬間,遲樾眼前浮現出男生那雙幹淨透亮的眼。
他是哭了嗎?
隔着太遠,他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