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總是格外的清透,看一眼就會覺得心中的煩躁被帶走了許多。祁朗最喜歡的事,就是躺着數那天上飄飄悠悠飄過的柔軟的雲,那舒展自如的姿态讓他怎麼看也覺得看不夠。
而就在祁朗正享受着獨處時光,心情舒暢的欣賞着景色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随後又一道黑影順着崖壁飛速的下落,中途被那生長在崖上的樹木攔截了一瞬,便直直奔向了祁朗。
躺在草垛子上的祁朗下意識的翻身而起,迅速進入到化形狀态,還沒來得及從那草垛子上竄下去,那黑影就一頭栽倒他的身上。
饒是厚實的狼毛做了很大的緩沖,祁朗也被這一下砸了個結實,龇牙咧嘴的準備站起身。
而就在此時,那道砸下來的黑影忽然動了,一雙透亮清澈的眼睛迷茫對着祁朗迷茫的眨了眨下一瞬卻是驚聲尖叫了起來,那瘦弱的小身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嗖的一下竄到了他的後背上,一口咬住了祁朗剛剛化形出來的狼耳朵。
嬌弱的耳朵被死死的咬住,豐富的神經将那痛感清楚的傳到祁朗的大腦裡,讓他沒有能力思考,“給我滾下來,你這個瘋子。”
祁朗瘋狂的甩動着身子,企圖将後背上的小人甩下來。
“幻兒!不要!快松開他!”
一道溫和的男聲焦急的響起,随後祁朗被咬的鮮血淋漓的耳朵終于被拯救了出來。
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狼耳朵,祁朗氣的牙根癢癢,“你什麼東西?你是屬捕獸夾的麼?”
“對不起,小妹貪玩不慎從山崖上跌落,受了驚吓傷了你,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管好她。也多謝你對她的救命之恩,在下林真,你是……祁朗?”林真一手安撫着吓得不斷抽泣的林幻一面忙不疊送的給祁朗道賀,“你完全化形了,恭喜你啊。”
“我?”祁朗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應激的反應下,竟然将耳朵也化形了出來,可是這一隻完完整整另一隻卻被剛剛驚吓過度的林幻咬的血肉模糊,着實狼狽,卻也根本不适合參加什麼大典了。
“對不起……我……”終于平靜下來的林幻從林真的懷裡小心的探出腦袋,十分不好意的道歉,“我剛一醒就看見一個狼頭,我……”
心念一動,祁朗幻化成了人形的模樣,隻是那耳朵上鮮血還在不停的流淌着。
林幻愧疚的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手忙腳亂的給祁朗包紮。
剛剛一陣慌亂,祁朗根本沒注意到底是什麼東西傷了自己,如今才看清了這林幻的模樣。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生的清麗無雙,比祁朗在這草原上看到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好看,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裡含了淚愈發顯得晶瑩起來。本應該生氣的祁朗莫名的心軟了,“算了,不怪你。也是我吓到你了。”
“幻兒她還沒長翅膀,所以不會飛。這才會從山崖上掉下來,真的很感謝你救了她。”林真接過林幻手裡的手帕,将祁朗的傷口包好。
“其實我……”祁朗的話說了一半就被聒噪的聲音打斷了。
“少主,少主!翼人族的人……”狄飛的話再看見祁朗身邊的兩人時戛然而止,随後便哭天搶地的撲向了身上帶了不少血迹的祁朗,“少主!你怎麼了少主!你怎麼渾身都是血啊少主!”
“閉嘴,你太吵了。”祁朗指了指自己包好的耳朵,“小傷,不許大驚小怪。”
“不過既然今日你已經可以完全化形了,那我願意給你作證明,将那……”
“我也願意,我也願意跟哥哥一起幫你作證明,你今天受傷了就不要給他們展示了,反正我們都能給你證明,你要好好休息啊。都是我……害你受傷……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林幻小心翼翼的碰觸了一下祁朗受傷的耳朵,又從林真的懷裡搜出一個帕子沾了清水慢慢擦拭着祁朗那血迹斑斑的脖頸,那清亮的眼睛裡是祁朗從未在别被人眼中看到過的光,亮的好像那草原上的星星。
…………
少女香甜的呼吸混雜着淡淡的血腥氣讓祁朗将這一幕永遠的刻在了腦子裡,直到……這十年後的今天。
哪怕那匆匆溜走的背影主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裡滿是茫然,哪怕那曾經咬掉了自己半隻耳朵的罪魁禍首不再認賬,哪怕當初那句承諾被當成了一句戲言。
他也不會忘記他曾經看到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