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抱住朝朝，皺了皺鼻尖，拼命忍住眼底的眼淚。

朝朝感覺到他身體的微顫，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周暮沈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心情說：“沒有，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有個女孩會為我穿婚紗。”

小時候，沈依總覺得他太過冷淡，不懂人情世故，也沒有任何感情。有時候她甚至希望她的兒子可以遲鈍一些，走得慢一些，看一看路上的風景，多交一些朋友。周暮沈也隐約有感，自己大概率要孤獨終老一輩子了。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和人相處，或許考個好大學，讀研，一生與學術相伴，似乎也挺不錯的。

直到他遇到朝朝。

陰雨連綿的世界裡似乎有了太陽。

朝朝帶着陸來遲，祝衫，藍小天，一點一點将他世界裡的黑白填上了彩色。

他學會了如何交朋友，也擁有了朋友。

周暮沈悶着嗓音問，喜歡嗎？

“嗯，喜歡，我覺得它和我很有緣，就它吧，不再試了。”

“好。”周暮沈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

“不過，”她小聲說：“會不會很貴啊……”

rainbow是知名設計師，出自她手的婚紗不用想都不會太便宜。

她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應該在z市随便選個影樓拍就好了，來什麼法國啊。

“你喜歡的話，老公給你買。”

rainbow大約猜到了他們在說什麼，看了一眼攝影師，走過來給朝朝戴上頭紗，整理了整理婚紗拖尾。

“朝，送你了。作為新婚禮物。”

朝朝不敢相信，她沒聽錯吧！她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而且還是你的處女作，意義重大。我……我們買下來。”

“是你讓我看見了它的價值，因為你它變得熠熠生輝起來，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人穿上它了，你們真的很有緣分。”

“朝，我看過你演的劇，很喜歡。希望fluttering可以帶給你力量，在你沖向夢想的道路上永遠記得初心。”

rainbow真誠的令她無法拒絕，她看向周暮沈，周暮沈思忖着，也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在想要不要打電話問下沈依。

攝影師笑哈哈的過來解圍，“你們知道為啥叫fluttering嗎，其實它還有個比較文藝的名字——翩翩若兮。”

“我起的，美人魚為了救王子變成了泡沫，這何嘗不是一種翩翩呢，在另一個世界裡，我更願意相信美人魚搖曳生姿，翩翩若兮的幸福生活着，她長出了雙腿，自由的在海面上歌唱着跳舞，她會遇到深愛她的王子。”

頓了頓，他又說，“若兮這個詞出自《詩經》，形容女子的美麗，用翩翩若兮來形容穿婚紗的女孩也不為過。隻不過他們老外不懂《詩經》，更不懂中國風，我就找了個能讓她通俗易懂的單詞。”

他說得極快，像是在說繞口令一樣，rainbow還在努力的去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朝朝和周暮沈卻聽得鼓起掌來。

周暮沈給朝朝介紹起來，“你要不說這麼文绉绉的，我都差點忘了，這一天忙前忙後的，還沒來得及介紹。陳洲望，我大學很好的一個學長。和二哥一樣，喜歡看書寫詩。他們倆在一起，那簡直……”

陳洲望打斷他，“诶诶诶，不帶你揭人老短的，這弟妹和我老婆都在，你稍微給我點面子。”

說完他正式和朝朝握了握手，“其實我也算得上你的一個小粉絲，你拍的那個《第一次戀愛》，還有《山河戀人》，我可喜歡了。”

又牽起rainbow的手說：“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這是我老婆。”

“朝，和他倆都沒有關系，送你婚紗是我自己的心意，這隻是咱們兩個之間的……秘密。”rainbow對着朝朝眨了眨眼。

兩個女生擁抱起來，不止是因為朝朝遇到了合适她的婚紗，rainbow遇到了欣賞她的設計的人。

更是兩個女孩之間的惺惺相惜。

“晚霞晚霞快！！”陳洲望激動起來，抱着相機，拽着周暮沈就往外跑。

還不忘催促兩個女生。

朝朝提起婚紗跑了起來，rainbow在身後幫她托着裙尾。

一行人就這麼大張旗鼓的在塞納河畔邊跑邊笑，追趕着日落。

陳洲望跑得比兔子還快，想要在日落之前找到最佳拍攝點。

周暮沈停下來，回頭，向着朝朝伸出手。

夕陽下沉，橘紅色彌漫在塞納河上方，水面映着波光粼粼，過來過往的行船被定格成一幅幅油畫。

朝朝恍惚，她好像回到了考春風那年，周暮沈也是這樣停下腳步，回過頭牽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