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回來了?”張亞青沖上來抱住她,勒得她差點喘不上來氣。
“你先松開我,我快被你勒死了。”梁雀桐臉上這才挂上這兩天唯一的一點笑意,“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亞青趕忙放開梁雀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回來快兩個月了,你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是昨天晚上回來的。”梁雀桐說道,“你回來這麼久了怎麼還在這兒排隊啊,知青辦沒給你分配工作嗎?”
“我已經分配上工作了,我是陪着我對象來的,他也是昨天回城的,今天一大早就來這排隊了。”張亞青邊說邊給梁雀桐指了指她對象所在的位置。
得,也是個熟人,但是沒有張亞青這麼熟,她和張亞青屬于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情誼,但是她對象和梁雀桐僅僅是初中同學而已,住在隔壁的天水胡同,就在胡同口,小時候他家門前還有倆石獅子,後來被搗毀了。
張亞青沖着她對象喊了聲:“張冬天,你看這是誰。”
張冬天也過來了梁雀桐這邊,說:“真是你啊,剛才亞青說是看見你了我還說她眼睛發昏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看起來大家都回來了啊。”梁雀桐沖張冬天點點頭說道。
張亞青攙着梁雀桐的胳膊,說:“最近這一陣子回城的知青實在是太多了,光我認識的熟人還有咱們同學都有十好幾個,我估計現在不怎麼好安排工作。”
她湊近梁雀桐耳邊悄摸摸的耳語,道:”昨天張冬天還拎着東西去給人送人情去了,就這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梁雀桐不能說不明白現在這個情況,回城的知青一批接着一批,偌大的首都,自從政策放寬之後,十個人年輕人裡面你能抓出來五個知青,有病退、困退的,還有因為招工招生回城的。
她回城前就聽說了這個現狀,但是自己沒有經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現在親身經曆了才知道看起來真的有些嚴峻。
張亞青歎口氣又說:“聽說有的人排隊排了好久,知青辦就是讓等,也不說别的,說是回城的知青太多了,已經沒有那麼多崗位供安排了,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梁雀桐看起來波瀾不驚,實際上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她的工資供養不了她自己太久,必須得在她工資耗盡之前找到工作,否則她在她的那個家更待不下去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五月的太陽溫度并不是很高,但是梁雀桐感到一股燥熱。
她太恐懼這種沒辦法自己供養自己的感覺了,一旦失去經濟來源,她就隻能任家裡的人宰割,這種滋味,難過上山下鄉百倍。
梁雀桐在這兒排到了十一點多左右才輪到她,到了之後工作人員聽了她名字之後,慢悠悠将她從頭到腳都看了她一番,笑着說先登記,有消息了再通知。
梁雀桐出了知青辦的屋子,看着中午的太陽,有一陣眩暈感,她總感覺剛剛的視線窺探的意圖太強。
她和張亞青還有張冬天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已經登記過了。
張亞青拽着她站在樹蔭下面,梨花胡同的槐樹長得太旺盛了,是天然的陰涼處,偶有幾絲光線穿過重重疊疊的枝葉落在梁雀桐和張亞青身上,像是金絲一般。
“你還是得想法子找找人情,這群人有的就是看人下菜碟的。”張亞青說道。
梁雀桐笑了笑,感激她的好心,“我知道的,謝謝你。”
她回家的時候家裡面已經又在煮飯了,是咕嘟的紅燒肉,她一進門就聞見了,但是她并不覺得這是給她做的。
果然趙紅真看見她回來的時候有些呆怔,顯然是以為她中午不回來了,“你不是去知青辦了嗎?我還以為你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梁雀桐洗了個手,又用自己的毛巾擦了臉,說:“知青辦也要下班吃飯啊。”
“那你回來了也行,省得等明天再見面了。”趙紅真隻是尴尬了一下就恢複了她面對梁雀桐固有的态度。
梁雀桐有些不明白趙紅真打什麼啞謎,“明天見面?見什麼面?和誰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