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聞漠迅速探出手來,将自己的名片卡在門童的指縫中。
門童的眼神被鍛煉得很好,立馬就看清楚這人的來曆,沒說完的話也梗在喉嚨說不出來。
随即蕭聞漠對沈昭認真地點點頭:“其實我也覺得很像雞毛撣子。”
門童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浮出慌亂。
蕭聞漠沒看他,垂眸拉過沈昭的手:“或許有很多人都這麼覺得,隻是礙于雞毛撣子聽起來不太風雅,所以也沒有人拆穿。
但都不過是人為賦予的意義,實際毫無價值。”
說完他直接牽着沈昭往裡邊走去。
沈昭順道還從門童手裡抽回那張名片,以兩指夾着晃了晃,很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身份信息可不要留在這裡啊,到時候又要被找上門了。”他對蕭聞漠教訓道。
“有你在。”蕭聞漠翹翹唇角,“沒人動得了我。”
……到底是誰狐假虎威啊。沈昭撇撇嘴。
兩人才剛踏入玻璃大門,就差點被嘈雜的聲浪給推出去。
目之所及皆紙醉金迷。
卡座上的男男女女都有着優越的外表,頸項腕間的珠寶在紫紅燈光下散發火彩,香槟塔高高壘起,大量鈔票雪一般往下散落,覆蓋在已經醉倒在地的人身上。
那迷醉又荒誕的畫面堪比現代版《埃拉加巴盧斯的玫瑰》。
沈昭躲着那些醉倒的□□,跟随蕭聞漠來到吧台前。
“那個人今晚不在。”蕭聞漠附在他耳邊低聲說。
沈昭倒不覺得失望:“要是在反而麻煩,你認得他的臉,他也有可能認得你的臉。我們可以先找其他人打聽下那個血族的來曆。”
哪怕光線晦暗,他們兩人的臉還是在這酒吧中顯得格外奪目,很快就有調酒師眼睛亮亮地走過來。
“兩位想點什麼?”
還不等他們說話,一個眼妝精緻的妖冶男人卻靠近過來,胳膊撐在蕭聞漠旁邊,朝他抛了個媚眼。
“我想為他,點一杯酒。”
蕭聞漠幾乎是一瞬間,連脊背都僵硬起來。
……看來這人的确是沒來過酒吧。
沈昭一邊想着,一邊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他帶着點威懾對上男人:“你說,你要為我的朋友點酒?”
男人很沒眼力見,看向蕭聞漠的目光依舊熱烈:“沒錯。”
說完之後,他附在調酒師耳邊輕輕說了句。
随後沈昭就見調酒師也心照不宣地笑起來,轉身取出調酒器,開始調制。
然而正當調酒師準備将酒倒入杯中時,系統忽然發話:[宿主注意,他往裡邊加了東西。]
沈昭眸色一冷:“加了什麼?”
[……暫時探查不出來,但不太妙。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都喝過同樣的東西。]
聽起來像是要搞什麼impart……
說話間調酒師已經将杯子推過來,笑眯眯地看着蕭聞漠:“這位先生,這是您的酒。”
然而還沒等杯子被推到蕭聞漠面前,沈昭徑直橫手攔下。
旁邊的男人眉頭皺了下:“搞什麼,我請他喝酒跟你有什麼關系?”
沈昭掀掀眼皮:“我隻是覺得,你給他點的酒,配不上他。”
男人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不經意間和調酒師交換個眼神。
蕭聞漠眯了眯眼睛,從兩人的微妙對視間察覺出一絲不尋常。
随後男人伸指彈了彈玻璃杯身:“那你覺得,你的朋友适合什麼酒?”
沈昭也不多說,探身從吧台上拿起了量酒杯。
男人有些驚奇:“你會調酒?”
沈昭笑而不語,熟稔地以日式起手式打開調酒器,随後拿起龍舌蘭酒瓶手腕一轉,精準地将酒液倒入量酒杯中,他的修長手指微微回旋,酒液紛紛混合入調酒器中,散發出混合沁人的酒香。
蕭聞漠自從他幹涉進來,就一直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坐在旁邊注視沈昭的動作,墨色的眸底仿佛有璀璨的波瀾流轉起來。
暗流湧動,漩渦中心聚焦着沈昭的身影。
沈昭對此無知無覺,行雲流水般将酒調好,倒入邊口沾滿粗鹽的玻璃杯中,最後順手從桌邊抽出一張撲克牌,壓在盛滿熔金色酒液的玻璃杯下。
“El Rey de Oros.”他側身湊近蕭聞漠,将玻璃杯壓着紙牌橫拖過去,“送給你。”
他甚至有些遺憾道:“可惜這裡沒有銀杯,不然會更适合你,我眼中的星币國王。”
周圍被吸引過來的酒客圍觀至此,都大聲歡呼鼓掌起來。
這樣一來,就理所當然地将那杯加了東西的酒避過去了。
蕭聞漠沉靜地擡眼看向他,直接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露出壓在底下的撲克牌——一張方塊K。
“方塊K是傳聞中的恺撒大帝,果然很适合!”剛才的男人站起身鼓掌起來。
“好啦好啦,知道他名花有主了。為了彌補我的冒犯,今晚就請兩位看一場演出吧。”
男人像是忽然帶了醉意,朝着他們擺擺手後走向迷醉亂舞的人群,在嘈雜的音樂中拍了拍手。
古怪的是,明明他的動作随意又輕柔,可拍掌聲莫名傳出很遠,仿佛一顆石子落入潭中,瞬間讓整個酒吧都安靜一瞬,又更加沸騰起來。
蕭聞漠帶着些許酒味靠近沈昭,看似要親吻他的臉頰。
而在氣息撲灑在沈昭耳邊時,蕭聞漠忽然道:“你猜他們這裡為什麼沒有銀杯?”
沈昭一怔,猛地回頭看向舞池中央。
隻聽頭頂的燈光管不堪重負地發出炸響,在光線暗淡又亮起的那個短暫的黑暗空隙,沈昭呼吸一窒——
他看清了舞池裡的無數雙血色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