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長看起來對盜墓這套很熟悉嘛。”沈昭戲谑道。
面具撓撓頭:“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好像隐隐約約是有聽說啦,會長當年是花了很大一筆錢才升職的。”
他把手指豎在孫悟空面具的雷公嘴前,說的卻是:“你可千萬、一定要外傳出去。”
沈昭被他逗得想笑,但前方的血獵已經依次跳入墓穴之中,很快就輪到面具下墓。
他們身上的銅錢時不時就像爆竹般炸響,碎片稀裡嘩啦落了滿地,就像灑在墓口前的暗黃紙錢,怎麼看都是不祥征兆。
在沈昭準備跟着跳下的時候,方才一直沉默的蕭聞漠忽然拉住他。
“在地底下,記得離那個猴子遠一點。”
沈昭一愣,轉而會意:“你是擔心他還會暗算你?放心吧,我會盯緊他——”
“剛剛我看到了。”蕭聞漠打斷他,面色凝重。
“是他用石塊打中那個叫陸少的血獵,導緻對方摔進墓穴的。”
沈昭訝然地看他一眼,沒想到蕭聞漠在和會長吵架的時候,也能目觀四方,發現這種細節。
“他到底圖什麼呢?”越是回想,沈昭也越覺得詭異起來。
這面具上次見他們的時候還彬彬有禮,這次卻換了嬉皮笑臉的态度,就跟精分似的。
但想到剛才會長和面具的對話,沈昭又聯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或許是面具需要在血獵公會這些人面前進行僞裝,讓公會的人都認定他是個不靠譜的廢物,讓這些人……對他放下警惕。
明明同屬一個公會,但這些人好像都各懷鬼胎啊。
“還真是可怕的人。”沈昭下意識捏緊蕭聞漠的手臂。
“你才是要離他遠點,千萬别被他陷害了。”他關切地囑咐。
蕭聞漠眨了眨眼睛,柔和地笑起來:“好,我記下了。”
墓口探出個灰頭土臉的猴子面具:“你們還在耽誤什麼呢?會長叫我來看看你們。”
“馬上就來。”蕭聞漠随口應付,先于沈昭一步跳下去。
·
墓穴的入口看上去不大,但沒想到在跳下之後,竟是一條光滑的石梯,衆人順着石梯螺旋滑下,最後抵達的竟是個穹頂三米高的廳堂。
那個被稱作陸少的血獵崴了腳,眼淚汪汪地蹲在旁邊,另兩個血獵正認命地替他正骨上藥。
會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吩咐道:“陸少先留在大廳看守,我們其他人繼續前進,要是有異常情況,陸少你就用對講器通知我們。”
“可是,我也想當對你們有用的人……”那個陸少可憐巴巴地擡頭,露出滿是痘印的一張臉。
本就不好看的臉,再故作乞憐讨巧,看上去就更慘不忍睹。
會長的臉頰抖了抖,最後露出個笑來:“當然有用,這可是很重要的工作,要是沒有陸少幫忙看守,萬一血族跟進來了怎麼辦?”
陸少聽到“血族”瑟縮了下,拉住身邊兩個血獵:“那他們也留下來陪我嗎?”
會長的笑容宛若吃了滿碗屎還要點個好評:“……當然。”
本就不多的人馬頓時又少了兩個戰鬥力。
蕭聞漠和沈昭就在旁邊冷眼旁觀,見會長好說歹說才勸好哭哭啼啼的陸少,帶着衆人往廳堂深處的甬道前行。
等距離留守者較遠距離後,沈昭才聽到有人低低罵道:“媽的,老子最煩關系戶。”
猴子面具在旁嘻嘻笑了兩聲,事不關己地朝前邊探路去。
墓穴的甬道壁面光滑,攢積滿滿一牆的積灰,沈昭走在最後百無聊賴,便用手指抹去灰塵,發現底下的石壁竟然是碧綠色的,用手電筒一照還能透光,像是翡翠。
“玉色是血獵用以挑釁血族的顔色。”他忽然又想起系統的解釋。
這個墓穴該不會是某個血獵的墳墓吧?要是這樣,也難怪會藏有秘銀這類珍稀材料。
前面的蕭聞漠忽然身形停下,側身去握住沈昭的手腕,提醒道:“快到墓室了。”
“你之前用機器人探測過,墓室裡邊就有秘銀嗎?”
蕭聞漠搖搖頭:“沒那麼簡單,你仔細去聽。”
沈昭凝神,在細碎人聲中辨别出淙淙的水流聲,有點像下雨天形成的溪流。
“那是這個墓穴的機關,我報廢了78個機器人,才明白過來這個通往墓室的機關機制。”蕭聞漠眯了眯眼。
“墓室裡邊的石棺其實是空的,但要是用X射線放射性測量法,就能檢測出距離墓室越近的沙土,秘銀元素的含量越高。”
“而這裡的機關——”
蕭聞漠話沒有說完,就見前方有血獵好奇地靠近一盞壁燈,他的呼吸不經意地撲灑在壁燈上,倏地就引燃一簇火苗。
“我靠,這燈差點燒了我的眉毛!”
公會會長猛地醒悟,遙遙回頭看向蕭聞漠,眼神比先前少了許多提防。
“他總算明白過來了。”蕭聞漠點頭緻意,“這裡的大多數機關,都是要靠人的氣息、體溫、情緒,甚至有可能是血,才能破解的。”
話音剛落,一聲極細微的咔哒聲傳來,沈昭和蕭聞漠俱是表情凝滞一瞬。
蕭聞漠緩緩松開還扣在沈昭腕間的手,攤開掌心去看。
是兩瓣碎裂的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