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點頭:“沒有。但有另外一件事……”
他歪歪頭湊到蕭聞漠耳邊,捂着口型道:“他現在又在緊張。”
這個“他”指代是誰,兩人心照不宣,一齊将目光投向面具。
而面具恍然不覺,還在手舞足蹈地指揮着血獵。
在五盞壁燈亮起後,整個墓室蓦地發出轟鳴聲,齒輪格格響聲從牆後面和地闆下傳來,衆人幾乎在震蕩中站不穩腳。
有站在壁燈旁的血獵身形不穩,眼看就要朝旁邊撲倒,不料面具竟在此刻迅速出手,飛擲出一把匕首,硬生生将那人的肩頭釘牢在牆面上!
慘叫聲很快被墓室的動蕩淹沒,隻見以石棺為圓心,衆人腳下半徑三米的區域内竟然在飛速塌陷!
刹那銅錢铮铮斷裂,形成金屬雨點般朝着塌陷的裂縫往下狂墜!
“蕭聞漠!”沈昭一把抓住蕭聞漠的手腕,将他扯回自己身邊。
可就在他準備帶着人退出墓室時,後背卻抵在冰涼的石壁上——那扇來時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整個墓室變成一個同心圓,最中心的石棺靜立,面具率先躍入棺内,如今站得穩穩當當。
周圍卻全塌陷成深淵,而在靠近牆壁的地方,又留下一個巴掌寬的實地,能讓所有人都立足在上面。
剛才還在慘叫的血獵抖得不像話,意識到要是自己方才往前撲倒,或許就直接掉下深淵了。
所以說……面具朝他丢來匕首,其實是為了救他?
可就在血獵抖着失血蒼白的唇,準備道謝時,卻見面具忽然手指一勾,一條細細的絲線在半空反射出白光,而另一端則系在血獵肩頭的匕首上。
他猝不及防,被帶動得一個趔趄,瞬間往深淵下墜去。
血獵瞪大雙眼,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徒勞地想去抓住空中看不見的絲線,可手指才拂過去就被齊齊切斷。
匕首從他肩頭滑出,他再無可以依附之物,帶着幾根斷指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在做什麼!”會長緊貼在門邊,厲喝道。
面具回頭,語氣冷淡道:“他的血流太多了,血要是滿溢出來,也會打不開下一道機關的。”
沈昭一怔,轉頭看向那個血獵剛才待過的地方。
壁燈已經滅掉了,但透過其他幾盞燈的光線,還是能看到牆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繁複的血紅色圖騰。
那些血液忽視重力,在圖騰的溝壑内緩緩遊走,最後塗滿所有的紋絡。
那竟然是一副遠古時期的壁畫!
壁畫上有着高大的君王,正騎在馬上高舉長劍,在他背後是一輪正在升起的朝陽,燦爛奪目的光輝以射線狀分散開來,密密麻麻如同紡線。
面具冷冷道:“我不能讓他破壞掉壁畫。”
而正在此刻,剩下的四個血獵全都劇烈顫抖起來,他們默契地明白了自己的命運,那柄匕首還在面具手上,而接下來,就輪到他們。
蕭聞漠在此時冷道:“還有别的辦法!我帶了血包的,用人的鮮血并不用非要靠犧牲别人!”
“意思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些人當你的墊腳石?”面具有些訝然,“我還以為你讓我多帶人,就是為了這一刻呢。”
他輕笑了一聲,仿佛自嘲,但轉而語氣更冷:“你可真高尚。”
蕭聞漠沒理會他的譏嘲,隻死死盯着面具,動作極緩地打開背包:“我把血包扔過去,你們記得接住。”
四個血獵感激涕零,連連點頭。
面具又嗤笑一聲,沒有阻止他們的行動。
然而就在最後一個血包被抛過去的時候,那個血獵卻笨手笨腳沒有接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替代品掉入深淵。
“蕭——”他心中大急,還想向蕭聞漠求助,可那柄匕首已經閃現過來,劇痛從肩頭傳來,他不敢置信地側下頭,看到自己的血液正在瘋狂被石壁吞噬。
“連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抓不住,說明合該你死在這裡。”
匕首往後緊收,那人在衆人驚駭的注視下墜了下去。
“他們都是你的同伴!”會長雙眼通紅,聲如泣血。
“搞什麼啊,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喊着什麼同伴啊羁絆啊來話療?”面具不耐煩道,“老頭子,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
他像是覺得好笑,止不住地笑彎了腰,随後才緩緩直起身道:“我是要你們全都死在這裡。”
話音剛落,匕首再次擲出,還在小心翼翼打開血包的血獵被精準刺中,頓時崩潰哭喊求饒起來。
“你到底想要什麼!就不能再寫個補充協議嗎?”蕭聞漠面容冷硬,喝道。
“那協議是你和血獵公會的協議,很快就要跟我無關了。業炎市的在座各位都不行啊,要是靠你們,血族很快就會把業炎市變成它們的老巢。我可等不下去。”
沈昭心念電轉,終于在此刻明白過來:“你是要,獨吞秘銀?”
面具短促地笑了聲:“不叫獨吞,隻是讓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要是秘銀落入血獵公會的手裡,恐怕上層那些貪生怕死的東西,會克扣掉一大半,我說得對嗎?老頭子?”
會長渾身顫抖,閉了閉眼睛:“你很了解他們。”
“畢竟我是在公會長大的嘛。”面具點點頭,将匕首一收。
亮着的壁燈僅剩兩盞。
“不能讓他繼續這樣做,他就沒打算讓我們活。”蕭聞漠冷厲道,“得拖住他,然後想辦法打開這扇門。”
沈昭快速接道:“機關這些我不懂,你們先研究着,猴子那邊……我去對付。”
蕭聞漠牽着他的手緊了緊:“他那個位置易守難攻,恐怕——”
“所以去之前先得找你幫個忙。”沈昭打斷他。
他直接傾身而上,攬過蕭聞漠的頸項吻了上去。
“借我點力量吧,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