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
伊爾夫那輕推江阮言,試圖将她喚醒。
江阮言感覺自己在黑暗裡走了很久很久,忽然一陣頭暈,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依然身處破廟。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大家在她周圍圍成一圈。
很顯然,隻有她一個人是剛剛才醒。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我說新人,這種條件你都能睡這麼香?”
一身形肥胖,看上去卻異常富貴的男人嫌棄地拍了拍身上剛剛靠牆蹭上的土灰。
“更正一下。”
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
正是之前的青袍男子。
江阮言循聲擡頭。
那男子往前邁了一步,恰好從陰影中脫離,站在了陽光之下。
隻見他面容清逸,長身玉立,說話時也是不卑不亢,配上那身衣裳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這位小姐之所以現在才醒是因為她第一次接受睡神的賜福,Hypnos值忽然得到進一步加強,身體産生的免疫反應而已。”
腰間螺青布袋随着他的步伐微顫一刹。
江阮言蓦然間捕捉到了那淡淡的一抹檀香。
“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富貴男子面露不滿,“我可是東華房産的老總,你是哪位?”
不等男子回答,身邊便有人将他擠開,江阮言下意識伸手去扶。
“多謝。”那男子禮貌颔首,“鄙人姓褚,字鶴眠。”
“我姓江,字…硯修。”
這人剛剛幫自己說過話。
江阮言想了想,也報了及笄時宋奶奶給取的字。
宋奶奶是她們孤兒院的院長。
父母意外亡故後,是宋奶奶一手将她撫養長大。
宋奶奶年輕的時候就是個不一樣的大家閨秀,讀書、騎馬、射箭,那個世道裡高門子弟會的,她都學了個遍。
年紀上去了更是用儲蓄開了一家孤兒院,專門用于撫育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江阮言便是其中之一。
宋奶奶最喜李白的詩。
她特意從自己的座右銘“洗硯修良策,敲松拟素貞”裡精心挑選了兩個字贈與江阮言——她孤兒院的第一個孩子。
希望她也可以發憤讀書,學好治國本領,養成青松一樣高尚的品格。
見江阮言的回答似有些不太習慣,褚嶼溫反應過來了:“不好意思,江小姐,我叫褚河,代号是Glaucus。
因為上一個副本的歸屬者是神母蓋亞,待的時間久,忽然出了副本我還有些不太适應,見怪,見怪。”
“理解理解。”江阮言擺了擺手,“‘楚河’?可是楚河漢界的‘楚河’?”
褚嶼溫搖了搖頭:“并非。是初唐四大家褚遂良的‘褚’。”
聽到這兒,伊爾夫那忍不住感慨:“你們華國人可真有意思,竟然能取這麼多名字。那我是該喊你‘晏清’還是‘硯修’呢?”
托系統的福,所有參加副本的玩家不必擔憂語言不通的情況,但遇到各國的文化差異,就得自行了解了。
“都可以。現代以來,我們分的沒有那麼細緻了。”江阮言包容地笑了笑,“不過在古代,平輩,比如朋友之間都是稱呼字的。”
伊爾夫那此時也聽懂了,她爽快道:“那我就喊你硯修好了,你知道的,對我來說,喊起來都一樣。”
“嗯。”
“那這位小哥?”
伊爾夫那順手準備把胳膊搭在褚嶼溫的肩膀上。
他不着痕迹地避開,淡淡道:“皆可。”
伊爾夫那聳了聳肩:“那還是喊你褚小哥吧。看來上一個副本對你影響挺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是神母蓋亞的話,就情有可原了。”
江阮言有些好奇,作為一個希臘神話愛好者,她自然是知道神母蓋亞的,但她的厲害又是哪方面呢?
眼瞅着那邊的奉承與人情往來一時半刻結束不了,伊爾夫那便道:“神母蓋亞的副本無論等級,難度都是可以排的上前三的。祂的副本,以耗時久、細節多、難度大而聞名。”
說到這,她忍不住拍了拍江阮言的肩:“所以說啊,這位褚小哥能夠安然無恙地通過祂的副本,很不簡單啊。”
她意味深長地暼了褚嶼溫一眼,心中的警惕遲遲沒有落下。
見褚嶼溫的臉上依舊是淺淺的、不達眼底的笑意,她臉上的笑險些挂不住了,她打副本,最怕遇到這種人。
因為這種人,要麼是狼子野心,要麼是心口不一,唯一好點的可能性,也一定是個心計頗深之人。
江阮言沒有接話,她轉移話題道:“夫那姐,你夢到什麼了?”
談到副本,伊爾夫那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我不太懂你們華國的曆史,不過我還是可以肯定,我在夢裡附身到了一個外邦妃子身上。”
“那…那個妃子最後?”江阮言試探着問。
伊爾夫那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死了。”
“死了?”褚嶼溫蹙眉,“死因你可知曉?”
伊爾夫那點頭:“對外報的是病故,但是她其實是被皇帝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