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鐵叉正好刺穿徐誠的殘軀,一瞬間失去行動力倒在地上,有人在喊:“官府殺人了!”
“徐誠死了!官府殺人了!”
“徐誠死了!官府殺人了啊!”
形勢一時轉變太快,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亂作一團。有人往前沖,有人被人潮帶去前面叫叉子插死了,擠擠攘攘的縮在這一塊小地方。
官兵開始自衛,于是死的流民就更多了。
這些,張瑞平都看夠了。
她攥了攥拳,問天丙,“地字号來了多少人。”
張瑞平手裡有兩條線,平時跟在她身邊的是天字号,在暗處做事的是地字号,而天字号皆可随意命令地字号。
“四十八。”
“讓他們把拿武器的都卸了。”
她聲一落,數枚暗影飛針嗖嗖地落在官兵的手腕上,手一松握不住,鐵叉都自然而然地掉在空地上。
“抓住李正德和季迅微。”
李滿乾身後一陣寒意,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道冰冷的劍刃抵在他的脖頸間。
季如風同樣也是。
張瑞平手下的人将官民拉開楚漢距離。
李滿乾和季如風被押着站在官兵的前面,而張瑞平就如同那天的謝敏一樣,站在剩餘流民的面前。
“誰準許你現在逼着他們畫押的?公文呢?”張瑞平押着火氣,平靜問道。
李滿乾和季如風确實去省司要過這個東西,但岑省司那邊說公文還沒有到東陵省,但是他們哪裡等得起。
東陵省勢力錯綜複雜,他們二人早拟定了速戰速決、早日脫身的辦法。
對面張口又閉上,沉默以對,張瑞平繼續道:“沒有公文,擅自行動,按照璧國律法,當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又要坐牢?
李、季心中不約而同浮現這四個字。
“而你們前罪未服,後罪再犯,所以我奉天地良心,替被你二人殘害的百姓,殺無赦——”
不等二人反應,
“等一下。”
打斷張瑞平的是一道年輕的女聲。
粟依眼眶通紅,“即便殺了他們,也隻會有更多的他們,我們不要他們的命,我們隻想活下去,隻想要糧食……”
人群中多數附和粟依的話,“我們隻想活到明年。”
“活到能種下種子收獲的時候。”
……
張瑞平聽到此處話風一轉,可惜道:“那麼,兩位調糧使大人也都聽到了,是繼續調糧,還是去死,選一選吧。”
李滿乾欲哭無淚,“我調糧,我調糧還不行嗎……”
“我也調糧。”
張瑞平對兩人的表現滿意的笑了笑,“很好,給你們三天時間。”
“剛好,在兩位脖子上抵刀的人一個叫地子,一個叫地醜,曾經的記錄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在他們二人睡着之前,五萬斤糧食,賬先抵在馮國相上。”
東陵省三大富人世家,一個個談判太慢了,叫底下人去做不是更省心,她也相信李、季二人的能力,能夠勝任……
不然隻能去死了。
“兩位調糧使大人若是聽清楚了,便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罷。”
李滿乾和季如風屁滾尿流地跑了,卻逃不脫兩個暗衛追蹤。
隻剩下被繳了械的府兵,官老爺都走了,他們這些小兵自然也想溜。
“且慢。”張瑞平卻叫住了他們。
“你們雖然不負這次事情的主要責任,但失職之責免不了,并且還過失殺了數十位手無寸鐵的百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們也都是衙門的人,不歸我管,此事我自會上報省司。”
她也得讓岑臻知道知道,看好他手下的人。
至于岑臻怎麼罰,那是他們内部的事情。
張瑞平回神此刻,身後傳來窸窣震地的響聲。
她下意識轉身,看見身後的千數流民朝着她的方向下跪磕頭,跪得像是宗教徒那般虔誠。
動作不停地重複,口中念念有詞。
好像念的是:“菩薩顯靈啦!菩薩顯靈啦!”
張瑞平有過一瞬間的恍惚,這世間若是真有菩薩顯靈,定不會叫世道這般千瘡百孔。
她不過也是芸芸衆生。因為有了些許權力,才能護得住他人,護得住一方。
“殿下,有人想見你。”天丙附耳道。
“誰?”
“西陵李氏現任家主,李采薇。”